第二重大殿之内,同样的暗无灯火,但在神案前的一只巨大蒲团之上,却趺坐着一位黄衣尼姑。
那尼姑面内而坐,双掌合十,头部俯得极低,似是正在佛前默祷。
薛镇山心中定了一些,暗道:这位老师太想必就是那位独目老尼了,她倒真是一个怪人,庵中不上香火,不诵经卷,却在佛前枯坐默祷。
他不便上前打扰,只好静静的站在殿门之内,等她功课完毕,再行说话。
但那尼姑却是动也不动,连一些声息也听闻不到。
一盏茶的时光过去了。
一顿饭的时间也过去了。
薛镇山实在忍耐不住了,故意放重脚步,走上前去,轻声叫道:“老师太,请恕晚辈打扰…”
没有应声。
他再把声音放大了一些,叫道:“老师太!老师太…”
不但没有应声,连动也没动一下。
薛镇山心中大疑,连忙绕到那尼姑面前,再度叫道:“老师…”
但他立刻就僵住了,只觉背脊发冷,寒毛森竖,良久良久,几乎不能移动一下脚步。
原来那趺坐的老尼姑早已死去甚久,只不过仍然保持着打坐的姿式,一下子不易看出而已。
薛镇山暗暗皱眉,一颗心又沉了下去。
“独目老尼死了,要到哪里去寻找‘紫金晶珠’?如果习不成通天的绝艺,如何杀得了薛公凌,报雪深仇大恨?”
但他立刻又发觉了自己的错误,原来那死者并非独目老尼,虽然她死了至少有半月以上,但却看得出她绝非独目之人。
然而,独目老尼又在哪里?
他迅快的踏出第二重大殿,在庵中到处搜寻起来。
费去了几近一个时辰的时光,前前后后俱已搜遍,除了那具古怪的老尼尸体之外,再也找不到一丝可疑之处。
自然,更没有那独目老尼的踪影。
薛镇山灰心失望到了极点,被薛公凌处以死刑的母亲,在古墓中将毕生功力移注给自己的母亲,俱都期望着自己能取得那“紫金晶珠”练成先祖武皇薛天钧的绝世神功,回去诛讨薛公凌,为爹爹报仇。
但自己几经艰险,千里迢迢而来,却不曾见到那独目老尼的影子,今后,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一时悲从中来,伤心欲泣。
忽然——
只听一串呼啸之声飒然而至,径奔庵中而来。
薛镇山大吃一惊,此刻已是三更左右,什么人会来到这尼庵之中,当下赶忙躲向院中的一簇杂花丛中,藏了起来。
身形甫行藏好,已见数条黑影射落院中。
薛镇山悄悄看去,只见所来的共有五人,两人在先,俱是青衣紫边,外罩酱紫披风,后面四人一色青衣紫边劲装,似是随侍之人。
只见当先两人中一个蓄着一撮山羊胡子之人,目光四处一转,道:“这消息可靠么?”
另一个浓髯如戟的中年汉子忙道:“游戈堂上官堂主的消息大约不会有错,其次,依在座推测,这庵中的独目老尼分明就是李媪。”
那蓄着山羊胡子之人哈哈一笑道:“不错,不错…薛镇山逃出泰山,径奔长江,他并不是要去看祭陵大会,而是路径不熟,欲要沿江而上,奔来巫山…”
薛镇山心头大震,同时也霍然记了起来,这些人都是神风门中之人,但他却可以确定,那为首的两人并没有神风剑客薛搏九在内。
他心头痛恨不已,情形十分显然,神风门主薛搏九,也就是自己的四叔,也正在处心积虑,要找这紫金晶珠。
只听那蓄山羊胡子之人顿了一顿,道:“但那李媪呢?”
那浓髯如戟之人忙道:“这就是下座所要禀报堂主来查看的了…”
伸手向殿中一指,接下去道:“李媪下落不见,只有一个火工老尼,大约死于半月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