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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沧海(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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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gui

两人玩hua赏景,来到海宁城外,谷缜dao:“城里乌烟瘴气的,不入也罢。我知dao一个绝好的去chu1。”

当下二人在钱塘江边、入海口chu1,寻到一座酒楼,楼名“观海”,轩敞宏伟,高有三重,当门chu1是一副书写工丽的对联:“楼观沧海日,门听浙江chao。”只此一联,将这满楼海天气象,烘托无余。

谷缜指着那对联笑dao:“听说这两句,是唐人骆宾王写的,那会儿他跟咱们一样,都是刚刚逃过大狱的光tou和尚。”陆渐笑dao:“你才是和尚,我可不是。不过,这诗气魄很大,那个骆什么王的,很了不起。”谷缜拍手笑dao:“对对,那个骆什么王的,真是了不起。”陆渐知他嘲笑自己,笑一笑,懒得计较。

两人漫步登上三楼,当面海chu1坐下。谷缜指点山川,说dao:“这海宁城南滨大海,西南有赭山,钱塘江贯穿其间,东接苍茫大海,故而又谓之海门。”

陆渐讶dao:“这些你也知dao?”谷缜dao:“我曾在这一带经商。行商者,不知天时地理,不知风俗人情,必然要赔本遭殃呢。”

陆渐更觉惊讶,说dao:“你在牢里关了两年多,an理说当年不过十四五岁,这么小的年纪,便zuo生意了?”

谷缜微微一笑:“有志不在年高,何况经商之dao本就有趣,比学文习武好玩多了。”

这时邻桌有几个儒衫文士,正在把酒yin风,听得这话,大为不快,其中一人喝dao:“你这少年人光着脑袋,不僧不俗,说的话怎么也离经叛dao?想当初,孔圣人的弟子中,颜回从文,子贡经商,怎么没人说子贡比颜回更好?子贡也说自己不如颜回,颜回闻一以知十,自己不过闻一以知二;你这小子,自己没本事从文,就不要信口雌黄,有辱圣贤。”

谷缜哈哈大笑。那文士怒dao:“你笑什么?”

谷缜忽地朗声yindao:“师与商孰贤?赐与回孰富?多少穷乌纱,皆被子曰误。”

众文士听得一呆,这四句诗分明说的是:为师与经商谁更好,先看看子贡和颜回谁更富,子贡富比王侯,颜回却是活活穷死,但古今多少读书人,都被孔子对二人的评语骗了,落到穷困潦倒的地步。

众文士初时怔忡,随即大怒,纷纷啐dao:“有辱圣贤,有辱圣贤。”

谷缜笑dao:“你们说我有辱圣贤,敢问那颜回一辈子zuo过什么?除了读书,便是论dao,于家无用,于国无益,白白赚了个‘亚圣’的名声,死了却连棺材也没有。而子贡chu使四国,先后存鲁、luan齐、破吴、qiang晋而霸越,致使十年之中,这五国大势天翻地覆。他zuo商人又怎样了?孔子死后,还不是他chu钱料理后事吗?皇帝老儿自然希望你们都zuo颜回,大家安贫乐dao,他一个人逍遥快活;但若是个个都像子贡,嘿嘿,他老人家的江山可就难坐了。”

他手指着一干文士,笑dao:“你们这些读书人,不是常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吗?可见满嘴的仁义dao德,骨子里还不是想钱想女人?你们谁若真能跟颜回学穷,死了连棺材都没有,我便佩服。商人赚的钱虽不怎么干净,但比起那些贪赃枉法的臭官儿,却要干净千万倍不止。”

那干文士被驳得张口结she2,唯有连骂:“荒唐,荒唐。”

谷缜却不理会,叫dao:“伙计过来。”那伙计为人四海,yan神机灵,一瞧谷缜气派,便知不凡,听他跟众文士辩得有趣,在一旁忍不住偷笑,一听叫唤,忙dao:“小爷有吩咐么?”

谷缜dao:“有纸笔墨砚吗?”那伙计笑dao:“有,有。”当下取来。众文士先前被谷缜驳倒,心中不忿,一人冷笑dao:“这厮莫不是还想作两首歪诗?若是作chu来,一定臭不可闻。”

谷缜笑dao:“老子歪诗没作chu来,先闻到两声臭pi了,虽然臭不可闻,但爷爷气量大,再臭也笑纳了。”也不顾众文士怒目相向,饱蘸nong1墨,在纸上写dao:“旅途困顿,银两短缺。”写罢署上姓名,jiao给那伙计,笑dao:“你拿这个去海宁城状元巷吴朗月府上,jiao给看门的老钟,再找他要二十两银子,zuo跑路费用。”

那伙计听得目瞪口呆,吃吃地dao:“您、您说的吴朗月莫不是吴大官人?”谷缜笑dao:“敢情他现在叫官人了,不错,就是这厮。”那伙计一怔,又dao:“但,但他怎么会给我那些银子?”谷缜笑dao:“你若嫌少,再要便是,一百两之内,都没关系。”

那伙计听得yunyun乎乎,脱口dao:“二十两能到手就不错了,够,够我开一家小店呢。”

那几个文士听了,一人冷笑dao:“你这伙计不守本分,竟来听这个江湖骗子的撺掇,到时候上当挨骂,可别后悔。”

那伙计不觉犹豫起来。谷缜笑dao:“送一张字条,又不是去劫法场。伙计,你不妨赌一铺,若是赌对了,就是几十两雪hua银子,若是赌错了,也不过挨上吴家门房的几记白yan,又能吃什么大亏?”

那伙计笑dao:“小爷说得是。”当下双手捧了那纸,将nong1墨细细chui干,然后足底生风,飞也似去了。

谷缜睨了那帮文士一yan,笑dao:“你们要不要也帮我送条子?士农工商,士子居首,各位既是读书人,这跑路费自当翻倍。”

那几人大怒,一人叱dao:“你这厮也太放肆,辱骂圣贤在先,戏侮我等于后,当心我告到官府,治你个亵渎斯文之罪。”

谷缜zuochu耳背模样,接口dao:“你敢再说一遍,治我什么罪?”

那人血气上涌,大声dao:“怎么不敢说,治你个亵渎斯文之罪。”

谷缜笑dao:“说得好,大家都听真了。”那人冷笑dao:“听真了又如何?”

“你这个罪名可谓稀奇古怪。”谷缜笑了笑,从容dao“《大明律》三十卷,四百六十条,我条条都能背chu来,唯独没有听说过这‘亵渎斯文’之罪。《大明律》中《刑律》十一卷,中有骂詈八条,也止于子不骂父、妻不骂夫、臣不骂君,却没说过老百姓不能骂圣贤、骂书生。这《大明律》是太祖皇帝所定,难不成各位比太祖皇帝还高明,竟生生定下一条‘亵渎斯文’之罪。”

那几个文士一听这话,无不面如土se,这“篡改《大明律》”的罪名有如泰山压ding,任是谁人,也担当不起。他们原本以为,这光tou青年不过是个寻常百姓,只需抬chu官府,随意罗织一条罪名,便能轻易将之压服。不料今日命逢太岁,遇上的竟是讼师一liu的人wu,不只口才犀利,抑且jing1熟律法,反过来给他们扣上一ding足以抄家灭族的大帽子。

谷缜见诸生神se张皇,两yan纷纷盯着楼梯口,心中暗暗好笑,口中却大叫dao:“楼上的人都听到了,这几人篡改《大明律》,罪不容诛。掌柜的,这几个人你都认识么?给我把他们的名字写下来,若有欺瞒,我便告到官府,治你个通逆包庇之罪。”

此时“观海楼”的掌柜听到喧哗,早已赶来,闻言暗暗叫苦,莫知所chu。那几个文士更是浑shen发抖,其中一人胆怯ti弱,心急之下,竟昏了过去。

谷缜还要再闹,陆渐却瞧不过去,说dao:“谷缜,罢了,何苦为了几句闲话来害人。”

谷缜瞪他一yan,冷笑dao:“就你心ruan。”转向那几个文士喝dao“算你们运气,我瞧这位陆爷的面子,放你们一ma,还不过来谢过陆爷。”

那几个文士转悲为喜,也顾不得什么尊严,纷纷起shen,向陆渐躬shen作揖,口称陆爷,陆渐涨红了脸,慌忙起shen回礼。

谷缜哈哈大笑,将手一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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