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生觅莲记（6）

梅曰：“人苦不知足，既得莲娘，复yu外生gen业耶？守志不终，恐宋玉、长卿笑人，莲娘候久起疑矣，姐夫不惧哉？”

生即复书：重佩卿爱，仰奇无涯，笔she2难谢。追思唱酬，得只言片句。如宝和璧隋珠，自揣犹以逾越抱愧，敢望金石月盟，俯缔丝萝而不鄙予？

又荷云笺，心口尽词飞示，客窗得此，如病渴怀嚼清冰，令人心骨适shuang，泠然解恨。梅姐不敢久留，谨以琥珀珠二枚、水晶镇纸一座奉答。前坠金镯，陪我岑寂之思，甚不忍忘，谨附璧上。

余情yulou者，弗惮梅姐再往复。chun生再顿首。次日，守朴翁以七夕，设酌小楼。散归，坐月，梅至，邀生至荷亭。莲ju攒酌于亭上，曰：“前会匆匆，今家尊以朱陈二家lun约自往，尚三日示回，故假niu女之夕，屈话通宵，以贺喜。”生曰：“今宵比前夜更何如？”

莲曰：“似为胜之。”生曰：“早信数定，梅树下即可浼媒，何用许多chunshe2为hua月粉饰文貌？”

莲曰：“得之若易，无比相亲，情极始谐，殊为两快。”因命素梅行酒。莲及问童，生曰：“今名分已定，不敢与矣。”共与谈今古，相敬如宾。

莲曰：“君子可谓风liu学士，使寓邮亭，则风光好词当盈箱积案矣。”生曰：“古有官ji，达人随地生chun，偶通一笑，于官箴、于心术、于yin骘亦无大损。

惟知其为驿卒之女，则当以良家人礼待矣，而乃一夜弄丑，故人笑秀实，至今齿冷，若以吾一生心地遇之，虽百熙载，焉能浼我哉。”莲曰：“假山初会时，君子罪拟得不合否？”生曰：“竹窗私顾时，卿罪亦在未减。

然月下之会，乃见真xing，此卿之所以为卿，我之所以为我也。”莲曰：“古人远绝女se，如防火水中，避溺山隅，良有以也。”生曰：“但存心里，正何必痛绝而远之？女有夜投者，吾哀其穷，收之而已耳。今有托妻寄子者，果绝德乎？鲁男子者，不能信心、不能克己者也。

且天地间无私wu，分中所得私何？在夫惟妾，在妻惟夫，无分毫可假。是可苟也，孰不可苟也。此上见得分明，自无难遏之yu。吾与卿熬煎至今，梅姐周旋shen侧，亦过yu心第一关矣。”莲曰：“一夜话胜十年书。”

生曰：“读书不识节义字，所学何事？”莲shen然之。时值天光，各各回室。越数日，槐黄bi1yan，桂香薰心，生yu赴省应试。莲知生之踏槐也，绘一折桂图，书一《步蟾gong》词于上，命梅赆生。次日，守朴翁送之，曰：“今日此行，准期发解。”生曰：“岂望翰飞，终愁迹滞。但不敢自诿康子，以伴孙山。”

抵家而行。途中见山han烟紫，鸟憩翠yin，口yin一绝：落日山han紫，千山鸟树声。长途人怯ma，琴剑伴西行。后棘闱战罢，生独chu1一室，功名在心，百无聊赖。城西有一胜湖，碧域千顷，两岸芙蓉，不断嬉游，四时萧鼓，亦乐地也。

生步于湖堤，俄yin一舟，坐数游女。近视，一女貌类碧莲。生祈一谶语，视女曰：“今日游湖，明日可看迎举人。”

生喜甚，买醉步回，乘醉卧于西窗，良久，见一女逾窗而入。生迎曰：“吾昨游胜湖，有mei女貌类于卿，甚加想念，今幸远临，客馆之乐遂矣。”莲曰：“别后寤寐思服，此战君必奏凯，故特远来。人生乐事，惟在登科，yu以朝夕荣耀。”

生呼童备酒，为莲洗尘。闻一人推门，甚凶恶。视之，乃耿汝和，愤然入室，肆为丑置，以为莲私奔，特自辽东带三五恶少至，必yu得莲。生大愤，以铁如意碎其首，恶少惊散。

忽然而醒，乃梦也。起而坐，闻街上传捷声，生以《诗经》中式第十四名。越数日，会同年于公所，作一词：圣世崇文网俊英，棘闱共奏凯歌声。

谫材误厕明经史，笑逐诸公学步瀛。初显姓，乍扬名，忘将方寸负生平。预期学个经纶策，拟待他年答圣明。（《鹧鸪天》）生家闻报，贺者排门。

莲作《再团圆》词，遥为生庆。词曰：朱衣点额，文场一捷，何乐如之？鳌tou独占，龙门跃过，稳步天梯。

青云路上，月中桂子，折得新枝。长安chun暖，ma蹄蹀躞，杏huayin诗。时登科录至ma二皋chu1，不胜欣wei，而适升兵备副使。

有土贼金三重者，称虎将军，号百胜战，聚众作寇。二皋以生便弓ma，且少年，不yu其连捷，因差人迎生。生yu荣归毕姻，而偶得此信，叹曰：“人为财役，士为技忙，我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