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飘扬,无非属意琼姐。于时锦娘颇有逸兴,因与白生就枕。
生即慕琼之雅趣,尽皆发泄于锦娘,摇曳欢谑多时。二女潜来窥视,少者犹或自禁,长者不能定情。嗣是生慕琼之意无穷,琼念生之心不置。然琼深自强制,不肯吐露真情,但每日常减餐,终宵多饮水,奇知其情,密以告锦。
数日,身果不快,锦娘抚床谓曰:“汝之病根,吾所素稔。姐妹深爱,何必引嫌?况吾翁即若翁,白丈非汝丈也?”琼曰:“姐误矣,岂谓是与!”
居一二日,生来锦室。告以琼病,生遂问安。奇姐避入帐后。锦拽生裾登床,笑谓生曰:“好好医吾妹。”锦呼琼曰:“好好听良医。”锦因辞去。生留少坐。生问琼病,笑而不答。奇帐后呼曰:“好与大哥细言,莫使夜来发热。”琼笑曰:“有时亦热到汝。”
生以玉簪授琼姐,琼以金簪复白生。生执手固请其期,琼以指书“四月十日”至期,生至,又复不纳。锦苦劝之,琼厉声曰:“汝等装成圈套,络我于中,吾不能从,有死而已。”生闻言兴阑,锦亦含羞。
而门遂闭。岂知其色厉而内和,言坚而情动,中夜窥颠鸾倒凤之状,遂尔发舞蝶游蜂之思,三次起欲扣门,害羞又复就枕,比生睡熟,扣扉不得开矣。顿增悒怏,神思昏沉。
奇姐笑曰:“姐食杨梅,又怕齿酸,不食杨梅,又须口渴。今番锦姐不管,白哥不来,牢抱衾枕,长害相思也。”翌日,生偶以事见赵母,回至中堂,无人,因入锦娘寝所。
琼自门隙度诗与生曰: 玉华露液浓,侵我绞绡袜。神思已飘摇,中宵看明月。生见诗亦答曰:几回拽花枝,露湿沾罗袜。今夜上天阶,端拟拜新月。锦娘曰:“琼姐已无挂念,兄又不鉴覆车,徒使月老愁。此诗莫持去也。”
奇姐窥视,笑曰:“今宵断谐月老约矣。请四姐过此一议。”锦以诗度与琼曰:“今夜若不谐,向后更不来。”
琼见诗,含笑目奇。奇与锦附耳久之。是夕,生未晚膳,锦分发春英买备。绐赵母曰:“夏景初至,明月在天,姐妹三人意图赏玩。”母喜而不疑,因益其肴馔,且戒婢仆曰:“汝辈无得混乱,与他姐妹尽欢。”
因此固蔽重门,与生恣其欢谑,诚人间之极趣,百岁之奇逢也。是夕,琼姐盛妆,枕衾更以锦绣,烂熳似牡丹之向日,芬芳如芍药之迎风。饮毕,奇姐密启重门,直趋赵母寝室,绐以“不胜酒力,姐妹苦劝而逃”赵母甚欢,因与共寝。
琼忽失奇所在,锦亦不胜惊惶。既知其详,琼方就枕,固执不解衣带。生亦苦无奈何。锦隔房呼曰:“何不奋龙虎之雄,断鸳鸯之带乎?”
生犹豫不忍。琼苦告曰:“慕兄上识,非为风情,谈话片时,足谐所愿。若必采春花,顿忘秋实,兄亦何爱于妹,妹亦何取于兄乎!愿兄以席上之珍自重,妹亦以石中之璞自珍,则兄为士中之英,妹亦为女流之杰。不尔,当自经以相谢耳。
“生不得已,合抱同眠。玉体相偎,金枝不挂。中夜,生得请曰:“予为子断肝肠矣。”琼曰:“吾岂无人意,甘断兄肝肠?但两玉相偎,如鱼得水,持此终身,予亦甚甘。何必弄玩形骸,惹人谈笑?兄但以诗教妹,妹亦以诗答兄,斯文之交,胜如骨肉。”
生曰:“自见芳卿,不胜动念,得伸幽会,才慰夙心。若更以枕席为辞,必以鬼幽相拒。”琼曰:“妹亦知兄心,兄但体妹意。兄必索幽会,须待琼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