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正看罢,情兴越浓,遂解带云雨。及罢,即于枕上说海誓山盟,就中诉深情蜜意。忽闻邻鸡三唱,最怪的晓霞穿碧落,偏嫌的红日照纱窗。必正披衣起,回。自是之后,约有半年之期。必正一日与妙常闲坐。
只见妙常两眼垂泪,眉头不展。必正将手帕与妙常试了眼泪,问曰:“因何这等烦恼?”妙常袖里取出一个帖子,递与必正,必正看时,却是《临江仙》词一阕,云:
“眉似云开初月,纤纤一搦腰肢。与君相识未多时,不知因个什,裙带短些儿。茶饭不餐常似病,终朝如醉如痴。此情尤恐外人知,专将心腹事,报与粉郎知。”
必正看毕,曰:“既有此事,何不早说?有什难哉!”妙常曰:“我平日在此欺着手下的人,今日做出这丑事,如何是了?只得寻个死路,免污他人耳目。”
泪下如雨。必正曰:“但放心怀。待我明日入城,赎一帖堕胎药。吃了便好。”妙常曰:“我晓得你做个脱身之计,去了不回。我命只在今夜。”必正曰:“若有此心,天地不佑。”辞别妙常,入到城中。
正行间,只见喝道前来,必正避不及,街傍伫立。却是必正的故友张于湖。于湖一见必正,连叫:“住轿!”与必正相见。邀必正同到府中,分宾主而坐。
茶罢,于湖问曰:“行馆何处?”必正曰:“在城外女贞观姑娘处。”于湖曰:“令姑是何人?”必正曰:“是住持潘法成。”
于湖曰:“既是此观,其中有一好物在彼。”必正曰:“兄长何以知之?”于湖曰:“旧岁在彼借水洗浴,曾作《柳枝词》。”必正曰:“莫不是洛阳才子何通甫的作?”
于湖细说,二人大笑。必正亦备言前事。于湖曰:“不难。你捏作指腹为亲,为因兵火离隔,欲求完聚,告一纸状来,我自有道理。”必正别了于湖,回到观中,与妙常具说前事。
晚间,到姑娘房中,必正双膝跪下,将妙常之事,说与姑娘。姑娘曰:“我已知文,但不知你肯娶她么?”心正曰:“小侄愿娶。”姑娘曰:“叫她来,问她。”必正叫妙常到房里,见了姑娘。姑娘曰:“你做得好事!”
妙常低头不语。姑娘曰:“去写状子来,明日进城去告。”次日,三人同到建康府中下状。当日,三人跪下。太守问曰:“告什么状?”观主人告:“乞还俗事。”太守曰:“卷帘。抬头。”
叫妙常,问曰:“你曾云‘清净堂前不卷帘’?”唬得陈妙常魂不附体。太守曰:“潘必正、陈妙常二人既是指腹为亲,各供本身之事。供得明白,准你还俗。”必正供曰:“乡贯举人潘必正,伏蒙琴堂判府龙图侍郎台下:告为结亲完娶事。
伏闻才愧相如,无挑琴之兴。贤同颜子,有秉烛之忧。为因兵火流离,情意惧绝。岂期默然之会,所有前因。各有祖留衫襟之表,幸望仁慈,得配终身,偕老终身。所供是实。”づ贞观知客陈妙常供曰:“伏闻生居宦族,乃无谢女之才。
长在玄门,叨沐孙姑之德尘根已尽,绝孟光之慕梁鸿。盗缘以再,断云英之约裴航。闹中取静,打坐看经。忙里偷闲,寻师讲道。岂期百年冤债来寻,况是严师力!=裼卸入海系是官文,未敢自专。伏望判府俯察来词,特赐与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