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去。
发伯忍着痛上了一个星期的课,每天捏着粉笔的右手在黑板上艰难移动。粉笔头上划出的每个字笔画都有些颤抖弯曲,发伯不知道明天是否还有勇气能站在这讲台上坚持。
周六的最后次下课铃声响起,发伯重重地将粉笔头丢进盒子里,长长舒了一口气。目送最后一个学生离开教室,他也收拾好讲台上的东西将门关上。
有些犹豫今天到底要不要回去,想想上周那样的情形真有些懊恼。可他如果不回去,也许以后的情况会变的更遭。
发伯今天走得很快,他希望早点回家补上昨天没做的家务,还要上山去砍些柴回来。同时发伯也想早些回家再给手上擦些桐油,消消炎能快些好。
犹豫再三还是向山里走去,每到这天奶奶都会抱着冯雨沐站在门外等他归来。发伯看出奶奶的一脸沉重,知道又出了事。他问奶奶说“您这是怎么了?吃午饭没?”
奶奶的眼神有些呆滞,甚至没理会冯雨沐在怀里哭闹。一岁多的雨沐还没有完全断奶,此时可能想吃奶了所以大声哭闹,哇哇的哭声仿佛是要撕裂发伯心。
“又走了!”,奶奶无奈地摇摇头。
发伯明白奶奶所指,那是瑶妈又离家出走。这是女人平常抽用最有威胁的一种方法。记不清多少次走在寻找瑶妈的路上,要么去鱼龙娘家要么去了丽川,但多数时候却找不到她只能任由她自己回来。
里屋一片狼藉,看来瑶妈走得很仓促。只带走了一些衣服,留下的东西丢在床上乱糟糟一团,还有些掉在地上已经发潮,看起来走了有两天了。发伯将屋里整理好,不惊慌不冲动,一切波澜不惊。发伯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情形,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出门去找她回来。
但这次他错了,一个月的茫茫寻找都没能见到瑶妈。每一个可能的地方,只要发伯能想到的都没放过。发伯怎么也不会想到女人此时已在千里之外,那是一个他想不到的地方。
一场无端的争吵让瑶妈离开老冯家,冯雨沐哭碎了奶奶的心。发伯请了许多假用以外出寻找,托人到外打听,偶尔从村里人嘴中知道了她的去处,但千里之遥又没个联系方式,怎么能找得到。他无能为力,学校已经多次提醒他请的假太多不能再批。
这一年发伯差点没熬出头,寻找瑶妈的动力渐渐散却,希望变成了失望。
腊月快结束的时候瑶妈回来了,没有歉意没有悔意,若无其事地走进离开将近一年的院子。一丢下行李便倒头大睡,没问发伯这一年怎么过的,也没问奶奶身体可好,甚至连冯雨沐都不看一眼。发伯没说什么,只要女人回来了就好,雨沐不能在一个没有母亲的环境里孤独成长。
从此瑶妈基本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发伯劝过留过却没如意过。
夕阳沉去一半,发伯收拾思绪准备返回学校。右手还压在胸袋里别的钢笔上,手心仿佛当年烫伤后一样疼。下意识抽回手放在嘴边吹一下,他真实地感受到记忆里那种痛。他清楚这些年要不是亲朋好友们相助,老冯家甚至捱不到今天。
顺着山路回学校已经是晚自习时间,教室里传出琅琅书声。透过窗户,那群孩子认真朗诵着诗歌,声音缭绕在校园上空。发伯仿佛看到了儿子下学期读书的情形,一想到这些他就舒心地笑了。儿女是他的希望,总有一天他会站在这里透过窗户看儿子女儿认真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