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皇家御船上的粟娘（下）

齐粟娘听得陈演惦记为她寻找亲生父母，不禁凝目看他。陈演与她虽已订下名份，到底她心中并未想与之成婚。她受了陈娘子shen恩，见得陈演一心治河，不太顾俗礼。丢下他一个在皇帝面前断不放心，唯怕他chu事。又因着三年孝期在shen，婚期还早。便也存了个走一步看一步，婚期临tou再走的心思。

平日里她和陈演两人相敬如宾，独chu1时不过是一人读书、制河图，一人zuo女红，上得船来，陈演一直忙于河工，甚少说ti已话儿。今日听得陈演此话，不免有些失措。

齐粟娘到今日方才正经打量陈演，只见他宽额长眉，脸se因为劳累有些泛白，yan神却是清亮，面目虽与陈娘子不似，不经意间却可从他yan睛中寻到陈娘子的影子。

漕河波涛拍打着御船船弦，发chu轻轻的水响，孤灯随着船儿的摇摆晃动着，将两人拉长的影子映在了舱板上。shirun的水气从敞开的舱窗中漫了进来，混着油灯燃烧的烟气，让这小小的舱房如河边小村里一般安详宁和。

齐粟娘凝视着陈演yan角与陈娘子酷似的笑纹，满腹酸楚。那位如母如师的****病重之时，她尽心歇力侍奉汤药，仍是yan睁睁看着她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她临死前虽是记挂儿子，却也费尽心力为齐粟娘安排了最安稳的生活。若是依着这条路走下去，三年孝期满后与陈演成亲，以陈演的xing情，只要她安安分分，终不会短了吃穿，liu落街tou。她一个无依无靠的逃匿nu婢能得个这样的结局，已是何其之幸？

齐粟娘茫然伤gan之时，忽觉面上温热一片，她抬yan看去，只觉yan前一片模糊，隐约知觉陈演从床上撑起shen来，凝视着她，右手轻轻在她脸上抚摸“粟娘…”

齐粟娘惊了一tiao，她不避嫌疑，每日侍候陈演吃饭换衣，梳toutang脚，陈演事事都听她摆布，虽是与她越发亲近，却从未有过今日这般狎昵举动。她脸上guntang，心中又是惊吓，又是恼怒，若是要翻脸拿那些规矩骂他，却又没法开口。她一咬嘴chun，猛然站起，一把甩开陈演的手，转tou就向房门奔去。忙luan间一脚把水盆踢翻，溅了半shen的水，盆子被她踢得满屋luangun。她又急又羞，顾不得陈演在shen后唤她，一tou冲chu了房门。

她低着tou急急向自家舱房走去，没料到当tou就撞上一人xiong前，直撞得她额上大疼，轻呼chu声，正要dao歉，那人却一把扶住dao：“可是撞着了？”

齐粟娘听得此人声音，惊得三魂去了两魂，只觉当tou一盆凉水浇了下来，满心羞恼愤怒立时全消，tou也不敢抬，han糊dao：“回八阿哥的话，未撞着什么。”

她被吓得醒过神来，便觉chu脸上隐约有些chaoshi之意，突地恍然，方才陈演不过是在替她拭泪，并不是趁机占她便宜，却是她大惊小怪，luan了方寸。齐粟娘越发惭愧，却也定下心来。她低着tou向八阿哥施了一礼，便要离去，却听得三阿哥笑dao：“你这半shen水哪里来的？又是这般慌急，变之那样的人，还会欺负你不成？”

齐粟娘只觉得全shen如火烧，嘴中说dao：“只是一时不小心，并没有——”

三阿哥轻笑chu声，dao：“你且回tou看看，变之急成那样，难不成果真和你拌嘴了？”

齐粟娘一惊回tou，却见得陈演已是扶着墙从舱里走了chu来，满脸焦急看着她，唤到：“粟娘，你别着急。”

齐粟娘方觉心中一安，那三阿哥的笑声却突地诡异了起来，一边笑着一边拉着八阿哥走开了。齐粟娘正觉奇怪，突觉陈演shen上仅着中衣，正是从床上起shen的情形。齐粟娘又是一惊，明白三阿哥必是有了误会。

她此时只恨自个儿莽撞，又见陈演无力靠在舱墙之上，只得奔上去，将他扶回房中安置好。陈演这会儿再不敢多说一字，多行一事，yan睁睁看着齐粟娘将舱中收拾干净，关门而去。

到得第二日，齐粟娘chu房散步，便觉船上众人看她yan光有异，俱是似笑非笑，便是十三、十四阿哥两个小鬼，见着她来，一人低声嘻笑，一人瞪了她一yan，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