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满脸堆笑，毫不掩饰话中的攀附之意。总算青蔷有耐心，依然还能保持着笑静听的样；可她后那个小丫翠，却已忍不住撇了撇嘴。

沈青蔷摇：“我可真是没有想到，皇里还会有这样的人在…”

王人：“哪里哪里，自家妹，自家妹么…妹妹可真是生得一副好相貌啊，一见就已自惭形秽了，这要叫皇上看到了，还不知多么疼妹妹呢！”

“王人，既然如此，你何必总与她们在一起？合则聚，不合则散，不是么？”

青蔷带着笑，已自己直起来。望定她，中：“娘娘，可有什么吩咐么？”

青蔷也笑，这丫，嘴真长得跟刀似的。

——沈青蔷总算明白她一个劲儿的缠着自己，究竟所为何事了，真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又觉得她实在可怜。不是为着她寻常的姿；更不是为着那一半旧不新、裁剪虎的装，只是…人到如此地步，所谓可怜之人，断乎有可厌之，大抵便是如此吧。

和到底了。这“沈娘娘”三个字，实在是有些自贬份。但沈青蔷心中明白，她虽只是良娣，却有一位淑妃姑姑和一位婕妤，又都得，自是与众不同的。瞧王人的样，大抵是无钱无势又无，满的妃没有谁将她放在里，可偏偏又不死心，既攀不上枝，倒认真把她这里当作一条门路了。

翠咯咯笑：“这里大，主们又多，可什么样的都不缺呢！就说王人素来最恨的那两位吧，黄婕妤是个槌，谁不知她就是杨妃娘娘的传声筒；而那位韩人就更有趣了，自以为封的是个‘人’，就可以病西施，惯常嘟着嘴皱着眉捧着心的，动不动就闹个小病小灾，非把下使唤的人吓掉半条命不可…后来淑妃娘娘实在看不过去，便说了：韩人若是不适，不如好好静心调养一阵，牌也不必呈了——您怎的？第二日立时就跟个没事儿人一样，还特意在淑妃娘娘前转来转去，生怕别人瞧不见，可叫我们笑了好久…”

这已明摆着是不留痕迹的发作了，可谁料那王人听闻此言，竟然两放光，刻意压低了声音，说：“我早就这么想啦！只是妹妹你瞧瞧的样，不比你年轻貌，也不比你家世超群，哪能说得上什么话啊？要不然…要不然妹妹去和淑妃娘娘提一声，也把我换来了这锦粹里住，咱们妹往后整日在一起，可有多么好？”

接下来的整整一刻时间里，从王人那张嘴中颠三倒四地涌无数奉承话，却翻来覆去不是赞青蔷的相貌，就是艳慕沈家如今在这中的地位。淑妃娘娘如何，婕妤娘娘又如何，怎样的繁华富贵，怎样的颐指气使…王人受若惊，字里行间都是一阿谀气。青蔷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她却似乎连察言观都不大懂，更将话题拉扯到了南偏庆熹的杨惠妃上，虽不敢径直倾以恶评，却对她、以及她边的黄韩二位不住明褒暗贬，极尽刻薄之能事。沈青蔷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了，便开：

“…她家里早就破落了，只因承着爵，来便封人；可四五年了，往里去的时候怕不过两三晚上吧？又住在东偏，那边没有什么得的人在，最是落魄的。”好容易兼施，将那王人打发走，翠早“嗤”的一声笑，满伶牙俐齿，在青蔷面前编排开来。

青蔷：“我并不是那样好的人，你放心，时候久了自然知的——只不过，现下似乎真已有个小才，要踩在了

王人当即面红耳赤起来，连：“沈娘娘…不、不，妹妹快请起吧…”便要亲自去搀。

——与这样的人结，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好，但青蔷却实在不忍心像黄婕妤韩人，或者像自己的沈紫薇那样待她，又何苦呢？便依然礼貌周全，微一屈膝，称：“青蔷问安好。”

***

翠越说越是开心，登时便收不住了，笑：“要我说啊，主您的，可实在是太好了些——这虽然是我们几个的福分，可在这里，该的时候还是要的。否则，莫说旁的主，就是才们，也敢踩到你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