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香心里越发突突，笑：“我们这里安安稳稳的，哪有什么事？”

沈紫薇却没有听来，反而恨恨：“贱人生来的自然也是贱！整日里只会装作一副再温驯不过的样，肚里却不定打着什么鬼主意呢。瞧着她，我便不快…”

兰香的向后一缩，不由自主瞟了一后的门。好容易镇定下来，转过持起烛儿的手，颤声问：“什么…大事？”

那个沈良娣得了——第二日全皇的人都知了这个消息。第一次侍寝，竟然就在甘殿的龙榻上安睡到天亮，卯正时分才在整个的议论纷纷中坐着那“霄行”的小轿回宿去。

“我本就没有心，”董天悟回答，一味的低喝茶。

沈紫薇一时间沉不语，许久，突然说话：“杀了她算了！”

皇上继位十年有余，并未曾过这样的事情。那个新来的沈家的女人，那样低眉顺目、病骨支离的样，谁能料到人不可貌相，竟有如此手段？

“宵行”的轿从锦翠珠殿的沈婕妤经过时，沈婕妤的贴侍女兰香正倚在门上张望。突然，住在近侧的张才人那里的烛儿一溜烟的跑来，满脸神秘兮兮的样，刻意压低了嗓音问：

“可是…可是…你总待在我这里，若给姑姑知了，或是皇上知了…”沈婕妤的手地绞着一方帕，简直想从里面绞来。

“可知了大事？”

***

——声音乎意料的响亮，倒几乎吓了自己一。

“恩，我们二小，有不一样…”她也只能这样对烛儿说。

兰香着脸替沈紫薇奉茶，紫薇的牙犹自咬得咯吱咯吱作响。她边坐着一个男人，还是那刺的白袍，满脸瞧不是喜是怒。

“…何止不一样？”一个声音突然接上话“小蹄，回去告诉你们主，她的手段你们主是比不上的，我也是比不上的，叫她别费心了，吧！”

“不过是…‘庶’罢了，这也得罪了你？”董天悟的音调隐隐变了。

——后来那人终于放开了她；她心里模模糊糊想着，总要看看他的脸吧？但那想法只一瞬就隐去了，沉重的睡眠彻底把她埋在下面。

那小蹄珠一转，抿嘴笑：“你们本家的事，却要我来告诉？”

董天悟笑：“你都送客了，我还不走么？”

“简直是趾气昂！”女人们互相换着妒恨的光。循惯例，在甘殿侍寝的妃嫔，于侍寝结束后必须立刻由公公们趁夜送回住，皇上也可以在上半夜和下半夜召幸不同的女。不仅是留宿甘殿，甚至在天大亮后才于众目睽睽下穿过禁，即便再得，如此明目张胆恣意狂放，已足够令人咂了。

沈紫薇冷笑：“看重？我倒觉得，姑母送她来，还不知安着什么‘好心’呢…离家的时候，我娘曾说过，叫我不必顾忌她，她是断然活不长的。”

“你自己就好，我是不会有事的。”他的气云淡风轻之极。

那女人是疯的，总像影一样。却又偶尔望向你，光又古怪又凄凉，上带着奇诡的笑，每每望得人心火起。

烛儿好一番唧唧咕咕，绘声绘地将早上风传起来的各式听途说向兰香倒了个遍，末了，才问：“好，这位沈才人是你们家的二小，你总该知什么吧？她会些什么？有什么了不起的手段？”原来她的目的是在这里。

烛儿：“不是你们主，却是你们主的妹——没发现么？‘宵行’的队伍这会才从咱们门前经过呢，只这****，怕是再没人不知那位沈良娣了。”

在她上，一双手勒着她的腰。她觉得疼啊，不过这疼却似调在里的苦药，那苦味是绵延的，时断时续，起起伏伏…

董天悟忽然：“淑妃…娘娘似乎很看重她的。”

沈紫薇咬牙：“她才不是我妹妹，她是我爹和一个…和一个****生的，下贱东西，也能算是我妹妹？”

“你便走吧…”沈婕妤突然说，语气极，似在恳求，却又有几分薄愠。

兰香听闻这番话，脑里浮现而的却是在尚书府下人房里那个脏兮兮的疯丫的脸，一时真真答不上来。

董天悟抬起，颇玩味地问：“杀了她？那可是你妹妹吧？”

“你舍得我走？”董天悟一笑。语气带笑，里却是冷冷的。

沈紫薇一双妙目圆睁，转瞬却笑了，嗔：“只你没有良心…”

目光盈盈、满面红的婕妤沈紫薇不知何时已走了来，劈手就给了兰香一耳光，嘴里骂：“大好的枝放着呢，还不找你们家的‘二小’去？！”

沈紫薇一惊：“你什么？”

——董天悟的中突然闪过一丝寒光，他将茶碗在手中一合，站起来。

起，门，真的也不回的去了。

一旁的烛儿直给吓得呆住，再不迟疑，飞也似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