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修改版） [44]昭媛

沈青蔷一直站在窗边，望着那倾颓的日影逐渐消失在liu珠殿的飞檐后面，最后只在屋脊上余下一dao繁复的金边，若隐若现——忽然开口dao：“玲珑、点翠，你们两个预备一下，随我chu去一趟；小乔子小梁子在这里候着，随机应变。”

玲珑敛眉答应；一旁的点翠却忙不迭问：“主子，去哪里？”

沈青蔷回首一笑，答dao：“还能是哪里？不过去探一探昭媛娘娘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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婕妤沈紫薇，自靖裕十四年生下五皇子天顺，受封昭媛之后，便再也未曾踏chu过锦粹gong半步。起初gong内谣传，她是得了下红之症，恐怕命不久矣。谁知，不过数月光景，拿来彤史一看，上面却赫然满篇都是沈紫薇的名字。靖裕帝甚至一改历来传召gong妃去甘lou殿侍寝的惯例，每每亲自驾临，就在liu珠殿内过夜——仿佛一夕之间，沈昭媛chong惯六gong之名便不胫而走。

这倒也不难解释，毕竟，她是故“悼淑皇后”的亲侄女，爱屋及乌之心，人皆有之。沈皇后之死几令靖裕帝痛不yu生，甚至不惜为一点丧仪礼节的小过错而迁怒于先皇后的亲族，令偌大一个沈家毁于一旦。原吏bu尚书、内阁次辅沈恪闭门一年之后复归，却已无声无息迁至礼bu四品郎中的闲职，加之两个儿子一死一徙，令他仿佛一年之内老了十岁。整日里jing1神恍惚、答非所问，一有个风声鹤唳，便犹如惊弓之鸟。

“…陛下丝毫不提当日之事…是不是…也觉得罚的重了？”

“…唉，谁叫沈家的儿子那样不争气，正chu2在逆鳞上，还能有什么好？”

“…这沈家以se侍君，以se荣chong，又因se而亡——倒似天数。”

“…嘘…沈家不是还有两个女儿在gong里么？儿子虽然靠不住了，但还难说…”

如此这般，朝堂上各位gu肱之臣议论纷纷、争执不休，总能有些似无意似有心的只言片语传入沈恪的耳中；他却依然是一副浑浑噩噩的样子，即使被人当面调侃，也茫然瞪着一双yan，仿佛全然听不懂一般。

——笑吧！尽guan笑吧！总有一天你们也会成为他人的笑柄，总有一天你们会连我都不如！

——皇上已经疯了，早就疯了；你们却还zuo什么公侯万代、青史扬名的chun秋大梦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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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裕十七年七月初五黄昏，沈青蔷带着两名gong女步chu了锦粹gong平澜殿，穿过扶疏的草木、曲折的回廊，径直向毗邻的liu珠殿而去。同样是住着沈氏女子，同样无法离开这座牢笼一般的gong苑，但在一干外人yan里，这两chu1的境遇有如天壤之别：论起装饰qiju的奇巧jing1致，整个内苑，数liu珠殿第一；就连各类吃穿玩wu也都是先送来此间挑过，才分付到各chu1去的；亭台布置因靖yu帝的屡屡莅临，更是年年修葺，岁岁翻新——当沈青蔷穿一件素衣，不加妆饰，翩然而来时；仅仅是廊柱斗拱间密密匝匝新贴的金叶子，就已映得她yanhua缭luan。

还未到殿门前，已有人迎了上来，两个慎邢司的内监并一个膀大腰圆的嬷嬷将青蔷主仆三人团团围在中间。那嬷嬷微一躬shen，算是行了礼，便熟捻地招呼dao：“沈才人，您又来了啊。”

沈青蔷微微点tou，说一声：“来给昭媛娘娘送些玩wu，可又要麻烦您了。”

那嬷嬷dao：“也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老nu统共就伺候这一个差事罢了。只是规矩依然一样，您是明白人，自然不需要老nu在这里多嘴呱噪。”

青蔷轻笑，答：“那是自然。”说着向玲珑淡淡一瞥，玲珑早已将手中提着的竹篮揭开，里面不过放着几件cu木雕琢的小玩意儿，作ji犬等各类动wu形状，手工甚拙，平平无奇。

两个内监劈手将篮子夺去，里里外外仔细翻找了一遍，方还给玲珑。沈青蔷向他们微一颔首，算作招呼，便yuchoushen向前——谁料那嬷嬷却不避让，反而伸开手臂，拦住青蔷的去路。

青蔷一挑眉，点翠已抢先da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