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答：“太极里有我们的人在，但消息很难透来，似乎…如此…”

李氏忙摇：“没有，依殿下的吩咐，叫他们在一等一的销金窟里快活着呢…”

董天启“嗯”了一声，不置可否，又问：“让你们去查的其它事呢？”

李嬷嬷一惊，自己怎么忽然发起呆来，太殿下说的话，竟然全没有听在耳里。

再过一日，又有喜讯传来，陛下的一侧手指已能缓缓弯曲，一个时辰之内总有两三次，他躺在榻上，似乎想要睁开睛来。无论如何，他在好转。

董天启不耐烦地一摆手，恨声：“罢了，查不到就算了…等尘埃落定，他还能什么？只是…真的没想到…她能拖到今天…不能再等了…”

“很好，很好…他们还是有用的…就此了结吧，青蔷…”

“殿下…”她犹犹豫豫开。

事情似乎在一步步好转，两日之后，果有一大批文臣武将聚集在太极外，要求面圣。沈青蔷这一次布衣素服、脂粉不施，盈盈立在门之前。对她，朝野之中的传闻里总也离不开“狐惑”或者“妖冶”这样的字句，陡然间见到一个比犹清比犹艳的弱质女，声泪俱下苦苦恳求，那些准备好地指责与，倒有大半付诸了。

李嬷嬷的声音忽然低下去：“殿下，那人…武艺，神鬼没的，实在是…”

李嬷嬷语，良久方：“是老无能，请殿下再宽宥几天吧。”

“…就…这样吧…”董天启低声。

与妃类似，朝臣们更是各结党羽、各怀鬼胎，如此关键时刻，谁都不愿意轻易得罪了任何一个人。一番令人心里憔悴的对谈之后，最终徒劳无功，太极内那最后一殿门，是没有人能跨一步。

“…父皇…要醒了？”董天启低声，像是询问，更像是自言自语。

董天启冷笑一声，斥责：“真是一群没用的东西，这我能不知么？若他一个，自然难查，可那天人人看到，他是背着一只罐，又带了吴良佐地尸一起走的——一个大活人带着一个尸，浑是血，又能跑多远？他是人，可并不是神仙。”

***

可是，依然觉得面前这少年越来越陌生，曾经他只有她，什么痛苦难过都对她讲，依靠她，信赖她，那样的日，终于是一去不复返了。

“那两个妖呢？已死了么？”

多的死，后悔几起几落陪我熬过漫漫光，后悔你自己选择的路？”

——太殿下终于认清那沈家妖女的真面目，下定了决心，这一自然很好，这么多年的辛苦和煎熬，总算没有白费——李氏一边如此想着，另一边，却也忍不住心中惴惴，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已经渐行渐远。虽然一千次叮咛自己，那是主，不是儿——即使真是儿又能怎么样？还不是有一个“从”地理在的。

沈青蔷笑起来：“我也是，‘绝不’！…绝不后悔，因我已尽力到无愧于心。”

董天启笑着，他容貌生得漂亮，一笑，更显雅致俊俏；只是未免气过盛，不像是个正当韶华的少年：

…是夜，建章之内，董天启披衣半躺在榻上，一旁垂手立着李嬷嬷。

玲珑轻声：“后悔什么呢？绝不！难主你就后悔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