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会”他起就走。让别人去议论和猜测去。他估算，这次蹲总要蹲过年去了。组织里又调来个上海青年，跟他一起搞劳动竞赛。里的工作倒不用他心了，但齐景芳的补课和原定跟秦嘉说好，找各青年班的人碰，这两件事得在走之前安排妥了。而已、他也急于想见到秦嘉。他想说服她，能同意他向领导打报告，调离机关。他不想这么窝窝地在陈满昌跟前待下去。事情越来越清楚，陈满昌需要的只是一个能替他本人办事的“小伙计”但谢平自忖，他不是单为了谁的小伙计，才不远万里跑这农场来的！有一次在电话里，他跟秦嘉透了风。秦嘉那番惊讶，在电话里哇啦哇啦大叫。“到底什么事了嘛？说呀！什么事了？”她追问。他说：“你别叫唤呀，有些事电话里不好说。（总机房的守机员经常监听上海青年的电话。尤其是一男一女打电话时，她们更听。）见面再说吧。”放下电话，他细想想，是啊，什么大事了？没有啊。吗那么脆弱？得适应各环境的考验嘛！都要别人顺着你，那就别离开上海。在上海万事就能恁柔顺？不照样年年有人在单位里寻死寻活地闹吗？人心不足蛇吞象。哪儿没有一本难念的经？这么想想，平静了。但老也平静不了多久。但凡一走近陈助理员办公室的门，他的脚就沉重。他的心就慌涩。他就不想往里走。但又必须往里走。“回试验站去吧。”他无数次对自己说。但一次又一次地问自己：“到底什么事了？没有啊！我患得患失什么呀？”

谢平乐意下连队，只是受不了那些意复杂的瞟视。所以，等协理员一宣布

“已经沓了两天课了。”谢平提醒她。

过了两天，机关人下去分片包，督促检查冬季的备耕备料工作。组织的，是谢平。宣布名单的当场，许多人偷偷拿角瞟谢平。他们料到陈满昌会这么的，想知谢平的反应，想看看陈满昌面的表情。但他俩都没什么异常的表演。这不能不让他们扫兴。

正因为这样，他更是常常想到齐景芳屋里坐坐。哪怕听服务班的小丫跟他开几句玩笑呢，似乎也要比待在陈满昌跟前。但这几天，连齐景芳也不好找了。她真那么忙，有两晚上都不叫他去上课了。昨天中午，见到她。她正从车上的大罐里往房的开锅里放。挽得老，两截葱秆儿似的白。半旧的解放鞋和黑紫红的丝袜，都叫溅了。上只穿件宝蓝的领衣和旧黄军罩衫，大声地跟班里的两个小丫开玩笑。谢平走过去，她好像不无尴尬似的。那两个小丫也赶快走了。她红着脸说，这几天，服务班评五好，协理员着报名单、报材料。恐怕还得个三五天才能上得成课。

“不才两天吗？”她调地歪了歪。然后很快拉

”第二天去问。画了圈了。“打印下发。李”那一笔畅大的红字！每次都这么顺当。政委看不来，满昌起草的文件，只是拿去年发过的，加上今年师里刚下达的一、搓一搓再顺一顺？他看不，比起老宁、老严，满昌的文字工夫差好大一截？那你又错到了家、错了圈。政委心里贼清楚。但为什么不打发你去改？不为难你？因为他刚到羊河，他需要几个像你陈满昌这样的人。也因为，他看透了你。你那一碗，到底了，没必要那么样地为难你。挖耳勺里堆满芝麻，又能榨多儿油？“就这样吧…”所有这一些，陈满昌心里全明白。就说对这一拨“上海鸭”吧。别看政委平日很少说起他们。兵团群工、师知青办来要情况，他都懒得面去谈。总打发政治主任去应付。但陈满昌很清楚，谢平他们这最后一批上海团校来的学员一到羊河，政委立就让、劳资找他们的档案送他那儿去过。调谢平，还是政委亲自给张长办的事。政委还不让张长跟任何人说。所有这一切，都表明政委对谢平是有打算的。这正是陈满昌时时也得掂对的一件心事。自从谢平调来后，政委从不在满昌、也不在政治人面前谈谢平，好像完全把他冷落一旁。（对此，谢平还好迷惘过一阵。在街团委工作那一阵，无论是街党委的何书记，区团委的李萍琴，或是团市委地区工作的宋长待他都很情、知心、坦诚。他习惯了这关系，也需要这关系。）两天前，政委突然找满昌，、说谢平的事：“小伙有病，是吗？给你添不少麻烦。你考虑考虑，（政委总是用这气跟满昌说话。但政委越这样，满昌越不安。要是真心，他一个五十来岁的人，用得着这么谦和地对待他这个三十才的下？）是不是把他搁宣教去。老宁那人大大咧咧，倒是什么都不在乎…”陈满昌没放谢平。他听政委暗指他不如老宁那么容人。他不能让政委对他产生这样的印象。更不能让谢平带着对他的“成见”到另一个室去，这样实际上是在机关，又是在政治内给自己增加了一个对立的力量。不，现在不能让他走。得过一段…看看那时的情形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