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7年5月31日中国·黄山】
今天,蝉衣起了一个大早。其实她一夜都没能睡着。
她在卫生间洗漱时呆望着镜子。
镜中人已经老了。长发中掺着大绺的银白色。藏在黑暗中的面容和二十七年前一样,但一旦开灯,就看到爬满嘴角眼边的细纹,还有眉间两道深深的沟壑和沉积了岁月的浅黑眼袋。
她用纤瘦的手指抚摩镜中的面容,一寸寸抚过五官,口中低声呢喃:“额头…像你。眉毛…像你,眼睛…像我,鼻子…像你,嘴巴…像我也像你。”
窗外有清脆的鸟鸣声。她走到窗前,望见一只蓝色的长尾喜鹊在窗外的山脚下欢快地跳跃。
“这是报喜鸟啊。”她心事重重地笑笑,面对黄山晨曦中的美景伸了一个懒腰。
“今天,一定是个好日子。”
微笑的她,不知为何,竟又落下泪来。
04/09/12初稿
04/09/23二稿
04/09/25最后修改
【琐碎的后话】
《云使》最失败的地方,是没有阐明一个更加中立的立场。
当然,我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口子“没有足够的经济能力实现风云世界的老师,用概念和理论做出的模拟程序一定是可靠的吗?”
其实,四年前开始这个构思的时候,天空城是代表科学乐观昂扬的未来。从个人角度说,我很希望有朝一日,气候能为人类控制。那时执行计划的朱紫,更加固执,思路也更加简单。
后来有了911,当时当日,觉得对任何在天上发生的爆炸事件都产生了生理恶感,这个构思就被搁置了。
去新疆时认识了SUMMER,当我问到她关于人工控制气候的想法,她很坚持的说,自然本色才是好的,人工造就气候形态是一种对自然的变态。SUMMER是“自然之友”经常参加北京郊外的种树活动。可是我这么信任的SUMMER这么说,我就对人工控制气候的光明未来的信心就打了一点折扣。
倘使小说中可以让父子辆有更加充分的观念碰撞,不至于让每一个读者都认为作者大概是同情朱紫,那样才算是把我的主旨传达到位了。不过显然我在这个方面欠了火候。
其实父子俩的观念不过是我思想的两面,一面是对新技术的积极,一面是中国传统的思想,下意识认为天地阴阳自有平衡的法则,用人为方式破坏就会带来不可知的灾难。
反复在朱紫身上着墨,是为了让他有足够的理由实施如此惨烈的行动。
2002年,写《宝贝》的同时,写下了开头黄山的一段,以2000年的黄山之行最留恋的步仙桥开始,但是写完这一段(当时正热中于从文字中挤掉抒情成分),就受不了那样的文字,觉得用这种风格贯彻全文会非常恐怖,又放弃了(蝉衣和朱紫的名字也是在黄山背景文字的气氛渲染下随便冒出来的,完全没经大脑,不过后来懒得考虑,就一直沿用了)。今年重新续写时,加入相对不那么粘腻的技术内容后,感觉稍微好了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