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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韩松中短篇科幻作品幻觉(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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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se幻觉

【1】

北京正值chun末,而mei国夏威夷岛上,却是夏天的景象。这使我神志恍惚,陷于迷情之中。这zhongshenchu1异境、丧失时空般的迷luan,有时竟几乎使我忘掉了我那伟大的祖国中国。

尽guan许多chu国的人都忽然间变得爱国,但在我shen上,却暂时没有显示chu这样的奇迹。

有几天,我甚至不知dao我在干些什么。

此时,我坐在酒店大堂的沙发上,tou脑中空无一wu,颓废不堪地打量着四chu1蒸腾的景se。

酒店的大堂极为富丽宽敞,栽zhong着热带植wu,其实是一个气息充郁的温室大棚。我认识其中一zhong叫龙血树的。这使得这家叫“八重樱”的日资酒店恍若皇家园林。

三三两两的人在树的yin影下走动,像基本粒子一样散luan无章。住宿的客人几乎全是黄肤黑发的亚洲人。但我凭一zhong细微的直gan知dao他们不是中国人。这zhong直gan跟自卑有关。这一点,西方人就zuo不到了。

我懒散地坐在大堂的沙发上,像在等待,又不像等待什么。前面有一帮老太太在集合。她们前xiong别着旅游团的小牌子,叽咕说着日语。

没有人理会我。我几乎睡着了。

但是,就在这时,却有一个同我年岁差不多的亚洲人走了过来,坐在我的shen边。他拿起报纸看了一会儿,然后用日语问了我一句什么。

我有点尴尬地用英语说:“对不起,我不是日本人。”

(为什么要对不起?)他有些窘迫,也用英语说声“对不起”又问:“你是韩国人?”

“不。”“中国人?”他有点jin张。

我点点tou。

“北京还是台北?”“北京。”他的yan睛眨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自然。我装着没看见。

“我叫…”他说了一串音符。“我是来旅游的。”我也说了我的名字。我们又jiao谈了几句,日本人就离开了。

我拖着业已倦怠的生命回到客房,从窗hu往外看去。怀基基海滩人山人海。海狼间涌chu一个个黑se的tou颅,像一片片热水瓶sai。那些女人们,穿得非常少,xinggan得不得了。其中很多是亚洲人。

亚太的世纪正在到来,许多人这么嚷嚷。我惊惧地想,在这了不起的时代,我该干些什么呢?不知dao,不知dao!我有点着急,但是没有办法。

也许从内心讲,已从gen本上排除了自己是这个世界中有用的一员的想法。这真是糟糕。

我继续在屋里呆着。不知dao过了多久,服务员来打扫房间了。我木偶一般留了一张一mei元的小费,便又chu溜到大堂的沙发上,怔怔地坐着。我这么坐着,没有人来guan我。正如许多人告诉我的那样,mei国是一个自由的国度。我现在正充分享受着这zhong自由。

上午便这么慢慢耗去。在我yan前走动的人少多了。我认为大家都chu去观光了。大堂的门像一个通向非人间的通dao,在植wu的笼罩下,绿得有些凄惨。大堂周遭的商店则像一组梦幻的积木。

不知不觉中,我shen边又坐了一个与我年纪相仿的亚洲人。这回他用英语问我:“你是中国人吗?”我的呼xi停顿了一下。我急忙答dao:“是的。我是中国人。你呢?”

“我是韩国人。”“我看chu来了,你不像日本人。”不知怎么,空气中飘来一gu死老鼠的味dao,我觉得。

【2】

夏威夷是一组岛链。这里的居民,亚裔人要多于白zhong人。我是四月二日来这里的。此时,岛上气候炎热,大家都穿着短ku汗衫。晚上偶有小雨。天空总是辽远。常常群鸟齐鸣,唱破蓝天白云。

在远方的海面上,有鲸鱼不时跃chu来,溅起ju大的水hua。运气好的人可以一睹。而当地也确实开办了观鲸的旅游项目。

在有的地方,能看见mei军的飞机。它们像安静的灰se鸽子一样,停在民用机场的一端,散发chu与钢铁和铝不相称的气息。

这些都与我无关。我孤shen一人来此,也没有想到去找当地的华人朋友,也没有想到去旅游。我在“八重樱”酒店住下,并且就死死地呆在其中,哪儿也不去。

正是“山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对此,连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因此,对今天日韩二国人主动上前与我作短暂jiao谈gan到有些意外。

他们不会像我一样,是那zhong对生活心灰意懒的人吧?

晚上,我又习惯xing地来到大堂。此时我看见日本人和韩国人在另一边像一对老朋友一样热烈地jiao谈,还比划着手势。他们好像也才认识。他们看见了我,微微点了下tou,但又像故意忽略我的存在,继续他们的话语。

一时间,我心意略动,冲破了我为自己设的樊笼,便走上前去,大方地向他们打了一个招呼。他们让我坐在他们shen边。然后我便老也cha不上话去。但我并没有后悔,因此就没有离开。

有一zhong隐隐的期待正在泛起,是崭新的gan受。

到后来,他们要一起去吃饭,见我老粘着他们,犹豫了一下,也邀上了我。我果然受chong若惊。

他们在酒店附近找了一家泰国饭馆。我们仨一边吃着辣乎乎的饭菜,一边看泰国姑娘们的表演,一边闲聊。由于是围坐,彼此相向的角度都差不多,因此我也有了公平说话的机会。

我们都讲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并用汉字在纸上写下我们的姓名。来自东京的鱼崎辉,是来这里度假的,来自汉城的朴相柱,是来这里度假的,来自北京的我,表面上也是来这里度假的“啊,中国人也开始chu国度假了。”这回是韩国人有些大惊小怪,语调多少有些zuo作。我瞪了他一yan。

“夏威夷不错。我是第一次来这里。也是第一次来mei国。”韩国人说。

“我是第二次来mei国。上一次都是五年前的事了。公司有一笔生意要zuo。那是在底特律哩。”鱼崎说。

“火nu鲁鲁与底特律是两个世界吧?”我记起书上说的。

“对,后者简直是一座凄凉、荒废的城市。”“整个mei国正在衰落。西方也在衰落。”韩国人确定地指chu。

“对我来说,它们仍然是很qiang大的。”我认真地说。

“韩,你太谦虚了,我们知dao,中华人民共和国正在赶上来,经济年增长百分之十!

连我们都自愧不如。“他朝日本人挤挤yan。

我shenti颤了一下,又恢复了自然。我其实不愿意人家提到中国。我觉得外国人一提到中国,总像是在讽刺中国。

我的一脸惶惑被鱼崎瞧在yan里。日本人忙说:“来,还是干杯吧。庆祝我们——东亚三个大国的代表——相识在夏威夷。”

听说,未来的世界,轴心便是汉城-东京-北京组成的城市圈。这个认识,仿佛来自遥远的记忆。

我们努力装作像相识十年的老朋友一样碰了杯。慢慢就上了脸。泰国姑娘的姿态也在yan前成为了hua丛shenchu1扑朔的彩蝶。这时,我们便谈起了女人。三个男人在一起,便无法不谈女人,我这才明白,原来这在哪个国家都一样哪。朴相柱说韩国女人是世界上最漂亮的,鱼崎则讲日本女人择偶的现代标准。

我们都有了几分醉意。我有些少有的高兴。在回去的路上,灯火阑珊,我们逛了一家日文书店,又遇到了几个ji女,见了我们的面便说日语。日本人有点不好意思。我们最后还是婉拒了ji女。

在我们国家,传说日本人是世界上最yin秽狼dang的民族,但鱼崎此刻的表情却是这么的谦谦君子。

鱼崎shen怀歉意说,大家有缘相会,何不明天再相约一dao去玩?此语得到共鸣。韩国人提议去珍珠港。我看看日本人,他只是保持着谦和的笑容。

“你去吗?”韩国人恳切地望着我。

然而,这zhong恳切中却有一zhong诡黠,使我略微迟疑。最后我说:“当然,我要去。这本是我的计划。”

猛然,一辆mei国人的汽车驶过,三人都浴在了鬼怪般的灯光之中。这不免让人心惊。

我抬tou看了看火nu鲁鲁不能用言语形容的夜空。

回到旅店,我自来夏威夷后第一次很兴奋,这也是这几年一直没有的事情。我回想着与日本人和韩国人的jiao谈,那些得意的段子。但这兴奋只持续到午夜,随着万籁俱寂,心里忽然空虚无味起来。我非常羞愧,一直想哭。失眠的我打开窗hu,看见海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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