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渐暗期的最后几年里时有风暴，经常来势汹汹，但不像新太yang期爆发的大风暴那么气焰万丈，那么ju有爆炸xing。黑暗即将降临前chui来的寒风更像一个被狠狠tong了一刀的人，踉踉跄跄，即将liu尽生命的最后一滴血。热量就是使世界呈现生机的血脉，血已经快被黑暗xi干了，日渐衰弱的世界正一步步无可挽回地走向死亡。

先是正午时可以望见上百颗星星与太yang并存于同一块天空中；然后是上千颗星星；最后，太yang暗到极限…黑暗真正降临了。较大的植wu早已死去，它们粉状的抱子埋藏在shen雪之下。较低等的动wu也走上了同一条dao路。一堆堆骨骸散落在雪地上，不时飘动着一缕磷火—那是死者的jing1灵飘过，古代观察者们写dao；那是细菌在大嚼最后的晚餐，近代科学家们指chu。但地面上还游dang着活人。有些是被屠杀的对象，比他们更qiang大的bu落(或国家)阻止他们进人渊数；有些是洪水或地震的牺牲品，祖祖辈辈为他们提供藏shen地的渊数遭到破坏。古时候，只有一zhong方法可以了解暗黑期像什么样子：留在地面，写下你亲yan所见的一切，并且把记录收藏在能逃过新太yang烈焰烧灼的地方。用这zhong方法，你可以得到一点不朽的虚名。在极偶然的情况下，这些观察者中的个别人可以活着熬过暗黑期的第一年、第二年。发生这zhong事只有两zhong原因：或是机缘凑巧，碰上了最理想的环境；或是怀着尽可能shen人暗黑期、尽可能多看到一些东西的qiang烈愿望，事先jing1心布置、巧妙安排。jian持时间最久的是一位哲学家，他最后的一句话刻在石tou上。从藏shen的渊数中重回地面的人们，有的将这句话视为此人已经彻底疯狂的证明，有的则视之为比喻。这句话是：“空气变干了，变成了雾。”

王国一方和遨弗国一方的宣传机构至少在一件事表达了一致意见：这次大黑暗将不同于此前所有暗黑期。这是第一个遭到效力于战争的科学正面攻打的暗黑期。双方数以百万计平民撤进了上千chu1寂静的渊数，两支军队却仍然攻战不休。地面上进行着壕堑战，lou天战壕里依靠蒸汽机提供热量。但与以往最大的不同却是地下。双方的坑dao不断伸向对方的战线。坑dao相jiaochu1，两军以机枪和毒气展开激战。如果没有jiao汇，坑dao便继续在东战场的白噩岩石中向前钻行。一码又一码，一天又一天，地面战斗结束后很久，坑dao仍在不断延伸。

进人暗黑期五年后，只有技术装备最jing1良的jing1锐bu队仍在东战区地下继续战斗。bu队人数不多，王国一方大约有一万人。虽说shen藏于地下，坑dao的温度仍然远远低于冰点。有人的坑dao里还循环着换气扇带来的新鲜空气。不久以后，通向地面的最后一批通气孔dao便会被寒冰封闭。

“已经十天没有听到遨弗人的任何动静了。坑dao兵司令bu一直在huan庆他们的胜利。”格林维尔将军把一块香胶扔进口中，大声咀嚼着。协和国情报机关的这位领导从来不是个举止斯文的人，最近他的脾气更暴躁了，谁都看得chu来。他是个老人，而且陆战指挥bu的生存环境已经极度恶化了，尽guanyan下它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条件最好的地方。这一片地堡群jin靠着皇室渊致，里面还有五十多个人chu1于神智清醒的状态。每过一个小时，空气便更增一分污浊。一年多以前，格林维尔不得不告别了自己宽大的书房。他现在的办公室只是一个20x10x4寸的小间，位于宿舍区上方的死寂空间里。房间四bi贴满地图，桌上是一caca电传打印报告。电传走的是陆上通信电缆，七十天前，无线电通讯最后失效了。去年，王国的无线电技术人员试制了许多新型发报机，功率一台比一台qiang大。本指望无线电通讯可以jian持到最后，但希望落空了，现在剩下的只有线缆电报，以及目力范围内的短距离无线电。格林维尔看着自己的客人。这肯定是来自陆战指挥bu的最后一个人，此后两百年内，再也不会来人了。“你也是从前线回来的，史密斯上校，我怎么没看见你huan呼雀跃呢？”

维多利亚·史密斯的注意力被将军的潜望镜xi引住了。正是因为这台潜望镜，将军才jian持住在上面这个小窝里—最后看看这个世界。皇家瀑布两年前便已停止了湍liu，她可以一直望到山谷上方。一片黑se大地，可怕的寒霜不断积在岩石上、冰上。碳氧化wu，从大气中滤chu来的。但舍坎纳将看到的世界比现在冷得多。

“上校？”

史密斯从潜望镜前退开。“对不起，长官…我无比敬佩坑dao兵取得的成就。”可敬的不是司令bu，而是真正奋力挖掘的士兵。她去过他们的野战渊蔽“但他们已经许多天没有遇上任何敌军阵地了。并不是说敌人已经放弃了阵地。进入暗黑期后，对方阵地至少还有半数仍在ji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