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格lun·特罗派尔和啼哭不休的妻子在满是玉米茬的田地里奔跑了一夜，两人都没睡上多少觉。

地里的土还冻结着，jianying如铁。新太yang虽已点燃，但要到泥土暖和起来，还得等上好几个月。特罗派尔躺在地上，手脚冻得僵ying，失去了知觉。他一边不停地翻来翻去，一边还想着什么，恍若在梦里。“说我是狼，那我就zuo狼吧。”他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如是说“我要zuo狼，我要报复他们，我要…”

他的思想总要从斜刺里跑开去。他要干什么干什么，那个“什么”究竟是什么呢？现在他能干什么呢？迁移，这倒是个办法——到另一个城市去。当然得带上加拉，他想。到一个没人把他当狼的地方去，去开创新的生活。

接下来又干什么呢？争取过羊的生活，多少年来他一直在为此努力。还有另一个问题，那就是上哪儿去找那没人认识他的城市呢？对金字塔拱手称臣，屈服于它不明不白的统治后，人类一直过着迁徙生活，这是太yang光热的大小所决定的。当新生的太yang刚升起时，光热充足，永冻土带分界线北退。在北mei洲，永冻土带分界线大ti与梅森—狄克森线①一致。而当太yang衰微时，永冻土带再次南侵。相应地，人类也如候鸟一般跟随季节的变化北上南下，长途迁徙。过不了多久，所有的惠灵人又得向北迁徙了。特罗派尔如何敢担保他要去的地方就没有一个惠灵人chu现呢？他当然不敢担保。

【①mei国ma里兰州与宾夕法尼亚州之间的分界线，即过去mei国南方各州与北方各州的分界线。——译者注。】

好了，打消迁移的念tou吧。还有其它办法吗？他可以——当然和加拉一起——远离文明，到文明边缘地区去过隐居生活。好在他俩都擅长打劫古代仓库，那里尚可找到些食wu和其它用品。

但即使是狼，天xing也是群居的。这一夜他就发现，由于终与主liu社会决裂，备gan孤单恐惧，自己多少次几乎想和妻子一dao痛哭起来。

天刚亮，特罗派尔就起了shen。加拉还睡着，她睡不沉，不时翻shen，特罗派尔叫醒了她。“我们得赶jin走，”他cu声说dao“那帮家伙兴许会大着胆子追上来，我可不想让他们找到。”

加拉一声不响地翻shen起来。他们把毯子——加拉带来的——卷起来，捆好，草草吃了些她随shen带来的东西，打好包裹，搭在肩上，又开始赶路了。他俩有一个优势，就是走得快，比可能追赶他们的任何人都走得快。尽guan如此，特罗派尔还是jin张地不时回tou张望，看有没有人追踪。

他们一直往东北方向跑，到中午才发现犯了一个错误，一条河挡住了去路。这原本是一条小河，由于现在气候突然转暖，极地冰盖rong化，海水上涨，淹没了海岸，并沿河dao上溯进入内地，使内地河水暴涨起来，以至连这样的小河也无法趟过去了。现在他们必须向西迂回，直到在上游河段找到桥或船只。

“这下好了，我们可以停下吃点东西了。”特罗派尔说，语han无奈，但尽量表现chu平静。

他们一pigu坐到地上。随着太yang的升起，大地变得暖和些了，特罗派尔gan到自己越来越困，昏昏yu睡，快支持不住了…突然他一下子直起腰来，好斗地四下里望了望。妻子一动不动在躺在他旁边，yan睛睁着，瞪着天空发愣。特罗派尔叹口气，伸了个懒腰，对自己说：歇会儿吧，就一会儿。他猛咬了口东西嚼着，慢慢躺下…他被人发现时，还睡得正香。

还在酣睡时，特罗派尔就隐隐听到tou上有什么声响，像一只铁鸟在拍打着翅膀。

他一下惊醒了，tiao起来一看，yan前的情形吓得他惊恐万状：touding上，蓝天下，横空飞来一wu，在白云的映衬下，漆黑闪亮——是一架直升机！机上的人正往舷窗外探看，看着地上的他。

没错，一架直升机。

可是，现在哪来直升机呀。即使有也飞不起来呀——没有燃料供应，再说也找不到人会驾驶。这不可能！然而，实实在在，它就在那儿，上面还有人正看着他呢。那神奇东西盘旋着徐徐降落，落在他的shen边。

螺旋桨卷起的劲风向特罗派尔袭来，他转shen就跑。然而没用，对方三个人，个个shenqiang力壮，jing1神饱满，他想跑也跑不了。他停下来，本能地弓着shen子，摆chu一副打斗的架势。可对方却不想打，他们大笑起来，其中一人亲切地说：“睡过tou了，小伙子。上飞机吧，我们送你回家。”

特罗派尔弓着shen子立在原地不动，双手半握半抓，问dao：“送我——”

“是啊，送你回家。”那人点点tou说“特罗派尔，知dao你属于哪里吗？不送你回惠灵，那地方会让你不安害怕。”

“去——哪里？”

“属于你的地方。”特罗派尔这下听明白了。

他满腹疑窦地登上直升机。回家？这么说这世界还有一个家属于他这类人；这么说他并不孤独，不必离群索居，而可以和自己的同类在一起了。

突然他想起了加拉，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