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犹太主义的浊流自然为今日反火星人的新狼潮贡献了丰富的经验…。
棉花琼斯鼓起勇气反对他的主人。“我们不能这样做。”他说,手里拿着老板的计划。
“我们不能这样做?那我们到底应该怎样做?”
“公众的头脑还没有准备好接受这样的事。”
桑德可莱普老爷气愤地在屋内走来走去,然而棉花琼斯用超越一个编辑助理所能使用的权力,提出的这个最致命、最能引起注意的断然主张击倒了他。
“这不会起任何作用的。”棉花琼斯说。
“是吗?”
“毫无作用。”
“我们不能独自进行这件事。”他坚持道。桑德可莱普明白他是对的。“我们必须得到授权。我们必须引证。我们自己不能闭门造车,仅仅是杜撰出来。这是新闻界的花招,人们会说。是的,先生,他们会这样说。报纸有引导作用,但不应该明显地表现出来。我们必须看上去是对‘公众意见,正确要求’的反应。这是您的话,老板。必须有人,不是我们自己,而是其他人,对此负责。”
他摇晃了一下手中的计划书。接着说出他更为复杂的主张。
“其实——进行这样一件庞大的事——我们必须让别的报业集团也加入进来。”
“我也有个这个想法。”桑德可莱普沉思了一会儿说道。
他从屋子这头走到那头。“也许,我太急躁了点。我考虑问题太轻率。”
他在书桌前坐下,并开始写下一些人名,删去几个,再在几个名字前打上记号。有一两位医生就要出广告;他们应该给他点什么。毕竟他已经帮了他们。不,该死的家伙,他们不会做的。还有一两个发奋向上的年轻主教,他们正处在对他阿谀奉承的阶段,急于证明自己对大人物多么友好,多么乐于为他们服务。完全可以叫他们来谴责这种对人类的险恶威胁。于是,他给他们发去紧急信,又在电话上对他们喋喋不休,然而却发现他们仿佛深谙此道似的婉转地推诿了。他又自找麻烦地各处寻找这个有名人物,那个著名人士。渐渐地,随着找寻的成功率越来越低,他最初的积极性和紧迫感也逐渐丧失,疲劳接踵而至。行动的推迟使他心脏越来越感到虚弱。四天,五天,六天过去了,没有任何惊人之举。在桑德可莱普老爷的生命中,这两天就像过了一千年。他那重大报道的光辉变得黯淡无奇。那些准备的文章、宣告等越来越不像临阵的等待,倒像一种即将灭种的鱼龙目、爬行狗在夜间发出的哀号与悲鸣。
一天晚上,他突然觉得自己现在根本不在乎是否做了什么。这件事像气体一样蒸发了。如果没人愿意关注它,这桩愚蠢的事业也许就此完结了。火星人也许现在就在吞噬这个世界。不管怎样——这将使他名垂千古。作为一个最认真最有活力的人生活在一个迟钝愚蠢的世界里是种什么滋味?
他将棉花琼斯叫到跟前。“在火星人这件事上你太严肃。”他说。棉花琼斯立刻明白他献的计没用。“你让它听起来有些太刺耳。用你那种严肃的表达方式,读者难以接受。他们喜欢轻松愉快。公众不知道的东西不可能真正存在。如果报刊停止发行,你的饭碗就没了。还是让它轻松些,愉快些。”
“在我们说过之后!”棉花琼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