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著名的情场三杰,比黄埔三杰,还要响啦!”
“都是老同学。”仲昭也凑着说。“张曼青,想来大家都知道这个名字。他是前天刚到了上海的。”
“我们知道。现在先讲正事,刚才我们谈了半天,谈出一个主意来了。我们打算组织一个社。”
曹志方异常严肃地说,眼光在众人脸上掠过,最后停留在曼青那里,似乎先要探询他的意见。
“是的,我们要组织一个社。”章秋柳抢着说。“我们这一伙人,都是好动不好静的;然而在这大变动的时代,却又处于无事可作的地位。并不是找不到事;我们如果不顾廉耻的话,很可以混混。我们也曾想到闭门读书这句话,然而我们不是超人,我们有热火似的感情,我们又不能在这火与血的包围中,在这魑魅魍魉大活动的环境中,定下心来读书。我们时时处处看见可羞可鄙的人,时时处处听得可歌可泣的事,我们的热血是时时刻刻在沸腾,然而我们无事可作;我们不配做大人老爷,我们又不会做土匪强盗;在这大变动时代,我们等于零,我们几乎不能自己相信尚是活着的人。我们终天无聊,纳闷。到这里同学会来混过半天,到那边跳舞场去消磨一个黄昏,在极顶苦闷的时候,我们大笑大叫,我们拥抱,我们亲嘴。我们含着眼泪,浪漫,颓废。但是我们何尝甘心这样浪费了我们的一生!我们还是要向前进。这便是我们要组织一个社的背景。”
听了这一番慷慨激烈的话,曼青只是点着头,他虽然有些悲观,虽然倦于探索人生的意义,但亦何尝甘心寂寞地走进了坟墓;热血尚在他血管里奔流,他还要追求最后的一个憧憬。不过组织什么社一类的事,他却看透了;他见过许多会许多社,除了背后有野心家想利用的,算是例外,其余的还不是刚开了成立会便唱挽歌么?他是不愿意再干这些徒劳无益的事了。他早已想过,在这无事可为的时候,却有一件事是他所能做,应该做,而且必须做;他认定这便是他的最后的憧憬。
因此他对于曹志方的询问的眼光,和章秋柳的热烈的议论,只是微笑地点着头,没有半句话。
“说得痛快极了。秋柳,你这番话,就算一篇宣言罢。只是这个社是做些什么事业的呢?”
仲昭很认真地热心地问。
章秋柳还要开口,却被龙飞拦住:
“漂亮的小姐,不许你再演说了,时间宝贵。仲昭,你问社的事业么?我们有过详细的讨论,老曹都记下在那里。”“我也都记在脑子里,”王诗陶说。“第一,我们要出版一种杂志,发表主张,批评时事。第二,我们要做社会运动…”
“第三,我们要团结方向相同的人。”
徐子材也加进来说一句;双手作了个拥抱的姿势,几乎把章秋柳揽入怀里。
“还有第四呢!”曹志方从衣袋中摸出一张纸来看看。“第四是:不许再到跳舞场,不准拚命喝酒,不准发狂恋爱——秋柳,是不是?不准再闹三角恋爱——诗陶,你得记着。龙飞也不准再演恋爱的悲剧。但也许可以演恋爱的喜剧。章程上却没有明文。哈,哈!”
仲昭和曼青都忍不住大笑了。
“老曹又来开玩笑,该打!”章秋柳装作很生气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