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一些贵族家里,在客店里和在城市里才停一停,让马匹休息一下。他一直爱着达奴莎;只是在波格丹涅茨和兹戈萃里崔的日子里,几乎每天同雅金卡聊天、欣赏她的美貌,才不常常想到达奴莎。现在他日日夜夜都在想念她,甚至在睡梦中也看见她站在面前,手里拿着琵琶,头上戴着花冠。她向他伸出双手,尤仑德却把她拉开了。早晨,梦境消失了,怀念之情却更深了,现在他既然不能断定他们是否已经把她从他手里夺走,他就比以往更加爱这姑娘了。
有时候他担心他们已经违反她的意愿把她出嫁了;因此,他并不生她的气,因为她只是一个孩子,不能自作主张。但是他对尤仑德和雅奴绍芙娜公爵夫人很生气。他决意始终如一地为她效劳;即使发现她已做了别人的妻子,也要弄到那几簇孔雀毛献在她脚下。
有时候一想到不久就要发生大战,他就感到宽慰。他感到,在战争时期,他会忘却一切,摆脱一切的忧愁和悲伤。大战似乎还在未定之天。这消息不知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因为国王和骑士团之间依然保持着和平;可是无论兹皮希科到什么地方,到处都在谈论战争。老百姓都预感到战争就要爆发,有些人还公开说:“如果不是为了对付这些狼心狗肺的十字军骑士团,我们为什么要同立陶宛联盟呢?因此我们必须一劳永逸地打垮他们,否则他们就要毁灭我们。”另外一些人说:“这些疯教士!他们占领了普洛夫崔还不满足!他们死到临头,还想占领杜勃尔润的土地。”
在王国各地,人们都在庄严地做着准备工作;不像过去在一场生死战斗之前那样的夸耀,而是蕴蓄着一个伟大民族的沉默的。不共戴大的仇恨。这个民族长久以来遭受凌辱,终于准备妥当,要对敌人执行可怕的惩罚了。兹皮希科在所有的贵族家里所遇到的人都深信,他们随时都会奉令跨上征骑。兹皮希科不论走到哪里,都看到这些匆忙的准备工作,这叫他很高兴。不论在哪里,人们都只想到马匹和甲胄,把别的心事都扔在一边。不论在哪里,老百姓都在严肃地检查矛、剑、斧、盔和镖枪。铁匠日夜忙于打铁片和制造重甲胄。这种重甲胄,西方那些文雅的骑士举都举不起,但是大波兰和小波兰的强壮贵族却能轻而易举地穿上身。老人们从箱子里拖出一只只装满了“格里温”的发了霉的袋子来,给他们的孩子们出征时用。有一次兹皮希科在一个有钱的贵族皮拉夫的巴多希家里歇夜,他有二十二个强健的儿子。他把他无数的财产押给了洛维契的修道。院,买了二十二套甲胄和同等数目的头盔以及武器。兹皮希科现在认识到必须上普鲁士去打仗,他感谢天主,他的装备很好。
许多人却以为他是一位“伏叶伏大”的儿子;他告诉人们,他不过是一个普通贵族,像他穿的这套甲胄,谁都可以拿把斧头朝着一个日耳曼人狠狠一击就夺了过来,人们听了就更渴望战争了。不少骑士看了那套甲胄,都想要拥有它,一路尾随着兹皮希科,跟他说:“你不要再去夺一套来么?”
在玛佐夫舍,人们谈论战争就没有这么热烈。他们也相信会发生战争,只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华沙是一片平静,宫廷当时在崔亨诺夫,这是雅奴希公爵在立陶宛人侵犯之后重建起来的;旧镇荡然无遗,只留下一座城堡。
在华沙城堡里,兹皮希科受到执政官雅斯柯·梭哈的招待。他是“伏叶伏大”阿勃拉哈姆的儿子,阿勃拉哈姆是在威斯克拉战死的。雅斯柯认识兹皮希科,因为他在克拉科夫同公爵夫人在一起待过,因此他乐于殷勤招待他;但这年轻人在他开始饮食之前,就向雅斯柯问起达奴莎的状况。但他一点也不知道她的情况,因为公爵和公爵夫人从秋天起就到崔亨诺夫去了。在华沙只有一些弓箭手和他本人守卫着城堡。他听说在崔亨诺夫举行过宴会和婚礼,但他不知道是哪些姑娘结了婚。
“不过我想,”他说“尤仑德小姐没有结婚;尤仑德不到场,结婚是办不到的,我也没有听说过他到这里来呢。有两个骑士团的法师,都是‘康姆透’,在公爵那里;一个是从扬斯鲍克来的,另一个是从息特诺来的,还有几个外国客人;在这种情形下,尤仑德从来不会到朝廷里来,因为他一看见白斗篷①就会暴跳如雷。如果尤仑德没有到场,就不会结婚!如果您愿意,我就派一个信使去探听一下,要他立即回来;但是我坚决相信,您将看到尤仑德小姐仍旧是一位闺女。”
①十字军骑士都披饰有十字的白斗篷。
“我自己明天就上那儿去了,但愿天主报答您的善意。等到马匹一休息好,我就走,我非得弄清楚了真相,心里是不会平静的。”
但是梭哈并不放心,他又在贵族和士兵中打听他们听到过尤仑德小姐结婚的事没有。虽然他们中间有几个人曾经到过崔亨诺夫,可是谁都没有听到过一点这方面的消息。兹皮希科倒是放心地睡觉去了。他躺在床上的时候,决定要摆脱掉山德鲁斯;但是后来一想,又觉得这无赖也许对他有用处,因为他能说日耳曼话。山德鲁斯还没有向他说过假话;尽管这个无赖在客店里的吃喝等于四个人的食量,成了一个耗费很大的负担,不过他还会办些事,而且对这位年轻的骑士颇为逢迎。他还会写字,这就胜过了那个侍从捷克人,甚至也胜过兹皮希科本人。因此兹皮希科许可他随着他的扈从到崔亨诺夫去。山德鲁斯听了很高兴,因为他看到,跟有地位的人在一起就更容易取得信任和找到买主。在那席尔斯克停了一夜之后,他们骑得不太快也不太慢,第二天傍晚就看见了崔亨诺夫城堡的城墙。兹皮希科在一家客店里停下,穿着他的甲胄,以便按照骑士的规矩进入城堡。他头上戴了头盔,手里持着矛;于是登上高大的种马,在空中画了十字,就向前驰去了。他刚走了十来步,在他后面骑着马的捷克人就赶拢来说:
“阁下,我们后面有几个骑士骑着马来了,他们一定是十字军骑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