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些真漂亮呀，”她大声嚷嚷说，随手捡起一大束紫罗兰，给自己别在上。“我说我就上吧。”克莱德付钱的时候，她伫立在镜前首姿，又照自己的嗜好，把儿别别好。直到最后她认为满意了，才转过来，大声说：“得了，走吧，”随即挽起了他的胳膊。

克莱德只顾欣赏她那撅动的小嘴、闪亮的睛和迅捷的手势，却很少留意她所说的话。

“嘿，我跟你说，上星期我简直是一晃而过。每天晚上都是舞会，直到转天凌晨三钟才回家。星期天几乎到快要天亮哩。我的天哪，昨儿晚上的舞会，这才够劲儿。你去过伯克特舞厅没有？就是在吉福德渡那边的，你知吗？哦，那地方可漂亮，离第三十九街比格布罗不太远。夏天舞；冬天结了冰，就在室外溜冰，或是在冰上舞。还有那个小乐队，可极了。”

克莱德对她那副毫不客气的神气不免有儿吃惊，一时简直不知再说些什么才好。不过，他也用不着着急——霍丹斯全神贯注的，只是她自个儿罢了。

“哦，当然罗，玫瑰我可喜，”她回答说，一面走鲜铺。“或者就来紫罗兰吧。这很。依我看，跟外相就更好看啦。”

她很兴，想到克莱德竟然还有买这闲情逸致。还有他说了那些恭维她的话。与此同时，她相信他这个小伙对女人知之甚少，也许压儿都不了解。她喜的是经验比较丰富的年轻人和成年人，既不是这么容易就向她俯首贴耳，也不是那样易如反掌即可掌握住的。不过，她也不能不想到：克莱德是她所熟知的那些男人中的佼佼者——举止态度比他们文雅些。所以，尽（在她里）他有儿笨拙，她还是有雅量包涵他——且看他以后怎样。

“华莱士·特朗跟我们在一块——嘿，他这小真叫人逗死呢——后来我们坐下来吃冰淇淋，他就上厨房去，把自己脸抹黑了，上侍者的围裙和大褂，回过来侍候我们。那真是个令人发笑的小鬼。他还用碟和勺儿耍把戏，真逗人。”克莱德叹了一气，因为他远不及这个天才特朗那样有天才。“后来，星期一早上，我们大家回去的时候，差不多快四了，可我七还得起来。我简直累得快死了。我差儿给炒鱿鱼了，要不是店里那些好人，还有那位贝克先生，我包给炒鱿鱼了。他是我们的主任，你知吧，老实说，我真的叫这个可怜的人吃足了苦。我在店里真是够调捣的。有一天，我午后迟到了，另一个姑娘就替我规定时间在我的考勤卡上打孔，你知吗，不料这时他正好走了来，看见了她。后来，已是午后两钟，他就对我说，‘听我说，布里格斯小’（他一向称我布里格斯小，因为我不许他叫别的名字。我要是让他随便叫的话，那他就会来一气）‘叫别人给你考勤卡上打孔，是不算数的。往后少来这一。人家都不是傻瓜啊。’我听了只好哈哈大笑起来。尽有时候他对我们都会发火，可是我照样把他得服服帖帖的。所以，他对我多少比较客气，你知吗——他怎么也不肯开掉我，说真的，他才不乐意呢。我就对他说，‘听我说，贝克先生，你可不能用这气对我说话。我可不是回回迟到呀。说穿了，偌大的堪萨斯城，我并不是只能在贵工作。要是偶尔迟到一下，我就得听你唠叨，那你脆把我送牢房，这就得了，明白吗。’我决不能容忍他用那气对我说话。我心里正琢磨着会有啥结果——他却上下来了。他只是说：“得了，反正我已警告过你了。下次说不定你要是给尔尼先生瞧见了，那你就得上别的铺去试试了。’他知他这是在虚张声势，这一我也是心照不宣。我只好格格大笑起来。两分钟后，我就看见他跟斯科特先生在一起仰天大笑。不过，说真的，嘿，我有时候也真能逗人。”

“难怪你有这么多的约会，还得一一回绝呢。你太漂亮了。要不要几朵玫瑰？”这会儿他们正走过一家鲜铺，他一看见玫瑰，就想起要送一东西给她。他听赫格说过，女人就喜男人给她们献殷勤。

这时候，她跟克莱德终于走到了弗里尔酒家；一路上，他几乎没有说话，倒也使他到很轻松自在。他破天荒一回到洋洋得意的，就是他能

小——只是在这里他还不敢，不论在哪儿，谅他也没有这份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