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苦辣吃摊，也都富有云南地方特，为外地所少见。妇女们兴的事情，是城乡第一银匠到时都带了各新样首饰，选平敞地搭个小小布棚，展开全场面，就地开业，煮、炸、捶、钻、、镀、嵌、接，显得十分闹。卖土布鞋面枕帕的，卖边阑、五丝线和胭脂粉香胰的，都是专为女主顾而准备。文摊上经常还可发现木刻《百家姓》和其它老式启蒙读。

原来跑节还有许多彩的活动，在另外一个斜坡边，比较僻静长满小小尾松林和荆条丛生的地区，那时到有一簇簇年轻男女在对歌，也可说是“情绪跑”烈程度绝不下于背翻腾。云南本是个诗歌的家乡，路南和迤西歌舞早著名全国。这一回却更加丰富了我的见闻。

即犀中一“波罗”由樊绰《蛮书》得知即老虎别名，由此可知波罗漆得名便在南方。但是缺少从实取证，承认或否认仍难肯定。我因久住昆明滇池边乡下，平时赶火车城，即曾经从坐骑鞍桥上发现有各彩重迭的斑，证明《因话录》等记载不是全无理。所谓秘密，就是想趁机会在那些来自四乡装备不同的背上，再仔细些探索一下究竟。结果明白不仅有犀漆云斑，还有五相杂纹，正是宋代“绮纹刷丝漆”

这年轻女人在昆明附近村中多的是。情明朗活泼，劳动手脚勤快，生长得一张黑中透红的脸，满白白的牙齿，穿了蓝布衣，腰间围了个钉满小银片扣葱绿布围裙，脚下穿双云南乡下特有的绣透孔鞋，油光光辫发盘在上。不仅唱歌十分在行，大年初一和同伴各个村里去打秋千，用作成三丈来长的秋千条，悬挂在路旁树上，蹬个十来下就可平梁，还悠游自在若无其事！

在昆明乡下，一年四季早晚，本来都可以听到各妙有情的歌声。由呈贡赶火车城，向例得骑一匹老，慢吞吞的走十里路。有时赶车不及还得原骑退回。这条路得通过些果树林、柞木林、竹林和几个有大半年开满杂的小山坡。上一面欣赏土坎边的粉蓝报，在轻和微风里不住，总令人疑心那个蓝竟象是有意摹仿天空而成的。一面就听各山鸟呼朋唤侣，和边前后三三五五赶女孩唱的各本地悦耳好听山歌。有时面前三五步路旁边，忽然现个

大家主要兴趣自然在跑，特别关心本村的胜败，和划龙船情形相差不多。我对于赛兴趣并不大。云南骨架多比较矮小，近于古人说的“果下”平时当坐骑，爬山越岭腰力还不坏，走夜路又不轻易失蹄。在平川地作小跑，钻步走来匀称稳当，也显得满有神。可是当时我实另有所会心，只希望从那些装备不同的背上，发现一“秘密”因为我对于工艺术有常识，漆加工历史有许多问题还未得解决。读唐宋人笔记，多以为“犀漆”作法来自西南，系由鞍鞯涂漆久经磨而成。“波罗漆”

的作法。至于宋明铁错银镫，更是随可见。云南本铜漆，又有个工艺传统，制作沿袭较古制度，本来极平常自然。可是这些小发现，对我说来却意义长，因为明白“由证史”的方法，此后就用到研究质文化史和工艺图案发展史，都可得到不少新发现。当时在人群中挤来钻去，十分满意，真正应合了古人说的“相于牝牡骊黄之外”但过不多久，更新的发现，就把我引诱过去，认为从背上研究老问题，不免近于卖呆，远不如从活人中听听生命的颂歌为有意思了。

这是生面别开的场所，对调的来自四方，各自蹲踞在松树林和木丛沟凹，彼此相去虽不多远，却互不见面。唱的多是情歌酬和，却有不同方式。或见景生情，即起兴，用各丰富比喻，比赛机智才能。或用提问题方法，等待对方答解。或互嘲互赞，随事押韵，循环无端。也唱其他故事，贯穿古今，引经据典，当事人照例心中一本册，瓜熟，随而。在场的既多内行，开即见低，糊不得。所以不是手，也不敢轻易搭腔。那次听到一个年轻妇女一连唱败了三个对手，得对方哑无言，于是轻轻的打了个吆喝，表示胜利结束，从荆条丛中站起，理理发，拍拍绣围裙上的灰土，向大家笑笑，，意思像是说：“你们看，我唱赢了”显得轻松快乐，拉着同行女伴，走过江米酒担边解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