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文的秘书

当我已升zuo司书常常伏在戏楼上窗口边练字时，从别chu1地方忽然来了一个趣人，zuo司令bu的秘书官。这人当时只能说他很有趣，现在想起他那个风格，也zuo过我全生活一颗钉子，一个齿lun，对于他有可gan谢chu1了。

这秘书先生小小的个儿，白脸白手，一来到就穿了青缎ma褂各chu1拜会。这真是稀奇事情。bu中上下照例全不大讲究礼节，吃饭时各人总得把一只脚踩到板凳上去，一面把菜饭sai满一嘴，一面还得hanhan糊糊骂些野话。不拘说到什么人，总得说:那杂zhong，真是…这zhong辱骂并且常常是一zhong亲切的表示，言语之间有了这类语助词，大家谈论就仿佛亲热了许多。小一点且常喊小鬼，小piyan客，大一点就喊吃红薯吃糟的人wu，被喊的也从无人作兴生气。如果见面只是规规矩矩寒暄，大家倒以为是从京里学来的派tou，有点不堪承教了。可是那姓文的秘书到了bu里以后，对任何人都客客气气的，即或叫副兵，也轻言细语，同时当着大家放口说野话时，他就只微微笑着。等到我们熟了点，单是我们几个秘书chu1的同事在一chu1时，他见我说话，凡属自称必是老子，他把tou摇着:啊呀呀，小师爷，你人还那么一点点大，一说话也老子长老子短！我说:老子不guan，这是老子的自由。可是我看看他那和气的样子，有点害羞起来了。便解释我的意见:这是说来玩的，并不损害谁。

那秘书官说:

莫玩这个，你聪明，你应当学好的。世界上有多少好事情可学！

我把tou偏着说:

那你给老子说说，老子再看看什么样好就学什么吧。因为我一面说话一面看他，所以凡是说到老子时总不得不轻声一点，两人谈到后来，不知不觉就成为要好的朋友了。

我们的谈话也可以说是正在那里互相jiao换一zhong知识，我从他口中虽得到了不少知识，他从我口中所得的也许还更多一点。

我为他作狼嗥，作老虎吼，且告诉他野猪脚迹同山羊脚迹的分别。我可以从他那里知dao火车叫的声音，lun船叫的声音，以及电灯电话的样子。我告他的是一个被杀的tou如何沉重，那些开膛取胆的手续应当如何把刀在腹bu斜勒，如何从背后踢那么一脚。他却告我mei国兵英国兵穿的衣服，且告我鱼雷艇是什么，氢气球是什么。他对于我所知dao的zhongzhong觉得十分新奇，我也觉得他所明白的真真古怪。

这zhongjiao换谈话各人真可说各有所得，故在短短的时间中，我们便成就了一zhong最可纪念的友谊。他来到了怀化后，先来几天因为天气不大好，不曾清理他的东西。三天后chu了太yang，他把那行李箱打开时，我看到他有两本厚厚的书，字那么细小，书却那么厚实，我竟吓了一tiao。他见我为那两本书发呆，就说:小师爷，这是宝贝，天下什么都写在上面，你想知dao的各样问题，全bu写得有条有理，清楚明白！这样说来更使我敬畏了。我用手摸摸那书面，恰恰看到书脊上两个金字，我说:《辞源》，《辞源》。正是《辞源》。你且问我不拘一样什么古怪的东西，我立刻替你找chu。我想了想，一yan望到戏楼前诸葛亮三气周瑜的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