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度,和格林威治的皇家天文台在同一条线上。严格说起来,这小岛有一半是今天,而另一半则是昨天。或者当然还可以说:有一部分是今天,另一部分是明天。我称此为命运的原因是,在人烟聚集之处,塔弗尼岛将会是领先见到第三个千禧年的地方。不会没有人注意到它的。
我不是唯一被陆虎越野车接走的人。另有两位客人也要前往同一个目的地。我们在机场等待行李时,曾交谈数语。其中之一是罗拉,她和我们那位老飞行员调情之时,曾显示她对飞机的热爱,当时我正在翻阅地球的家族照片,一场走过一场,从寒武纪早期的第一个细胞分裂,到我自己被分配在这世上的时刻。
罗拉来自阿德雷德,年近三十,颇具姿色。棕色发亮的皮肤,长长的黑色发辫,看上去有几分印第安女子的风貌。在她的诸多特色之中,有一项是,她的一只眼睛是绿色,而另一只则是褐色。有些人在绿色的眼睛里,会有一小片褐色,或是在棕色的眼睛里有一丝的绿色,但她有完整的一只绿眼和一只褐色眼睛,这是一种稀有基因,我不记得曾经见过。我还注意到在她那不容小觑的帆布背包上,有一枚世界野生动物基金会的徽章。罗拉够迷人,算得上独树一帜,让我忍不住要对她多看一眼,但她对机场上肤浅的萍水相逢显然不屑一顾,一心埋首于她的《寂寞的星球》(一本知名的旅游指南),忙着要读懂这个小岛。
我的另一位同伴是比尔;我想他应该也提过他的姓,但我一转头就忘了。他已经五十好几,来自加州的蒙特雷市,他显然是个由年轻人负责供养的退休老人,手头宽裕,追求冒险。我很快为他勾勒出一幅图形,他是个典型的北美个性代言人,也就是毫无限制地、尽其全力体验世上的所有欢娱,而没有配偶、子女或密友之类的社会关系让他分心。比尔有点像个孩子。我记得,当时我想到有些人从来都不会长大,只是变得非常有钱——往往也非常年迈。
来接我们的是个英国人,自称约翰。他身形壮硕,大约六十开外的年纪,不穿鞋至少也有六呎三吋高,一头灰色的头发,以及已经接近纯白的两旁鬓毛。后来我才晓得他并不是马拉福的员工,而只是和我们一样的观光客。因为园主正忙,所以他主动来接我们。他似乎很想赶紧认识新的客人。
汽车不久便行过乡间小路,朝马拉福植物园驶去,我对当地的美景惊诧不已。该植物园内有十座茅屋,还有一栋总馆,散布在一座老旧的椰子农庄里。这些茅屋,在他们岛上被称为“布尔”都建在山脊上,在茂密的丛林和摇摆的椰子树之间,俯瞰着大海。因此几乎无法从一座茅屋远眺另外的一座,或至少遥望别人的门。总馆的建造方式比较像是岛上传统的社区活动中心,墙壁四面开放,挑高的山形屋顶上盖着棕榈叶。它壮观的木头地板上有一个可以作为接待区的空间,有酒吧和餐厅,名称是响亮的“瓦纳纳福”还有一片宽广的舞池。
在登记进入旅馆的手续完成之后,我们在酒吧里一一接受欢迎,被献上椰子,外加一个绚丽的芙蓉花圈和一根草。我们坐在那里闲聊,而马拉福那天早上必须上班的人一一来向我们问好。“布拉!”他们说“布拉!”在斐济群岛,人们经常将这句土著问候语挂在嘴上,以至它几乎已经成为一句口头禅。但比起大多数其他语言的相对文字来说,它的意义更为广泛。“布拉”可以代表的意义从“嗨”、“哈罗”和“日安”到“你好吗”、“好好玩”和“再见”等等。
每一个人都知道我叫“法兰克”比尔是“比尔”罗拉是“罗拉”仿佛在过去的几个星期以来,整个地方的人都没有事做,只是全心全意准备迎接我们的到来,让我们觉得像是精英一样特别。我们来到马拉福是打算涤净自我,重生成为一个全新的个人。比尔发现斐济文的“马拉福”意指“宁静详和”罗拉则是想找个最合适的地方,去看看该岛名闻遐迩的鹦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