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的时候,她有时撞上他正打算去叶潘钦家,他看到过这种时候她的脸上的表情。叶潘钦家离去后,她简直容光焕发。无论他多么不在意和不多心,但有一个想法却使他不得安宁:为了把阿格拉娅逼走帕夫洛夫斯克,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是下决心要大闹一场的。有关婚礼的流言传遍了所有的别墅,闹得满城风雨,当然,这多少是得到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的支持的。这是为了刺激对方。因为很少遇到叶潘钦一家,因此有一天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让公爵坐在她的马车上,吩咐从叶潘钦家别墅的窗前驶过,对公爵来说这是可怕的意外;照例,等他恍然大悟时,事情已经无法挽回,马车已经驶过了窗前。他什么话也没有说,但这以后连续病了两天;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已经不敢再重复做这样的试验。婚礼前最后几天她变得思虑重重;以往她最终总是战胜自己的忧愁,重又变得快活起来,但这次不知怎么比较平静,不怎么闹腾,也不像还是不久前的过去那样幸福快活。公爵加倍注意起她来,使他觉得好奇的是,她从来不跟他谈起罗戈任。只是有一次,那是婚礼前五天左右,达里娅·阿列克谢耶夫娜突然差人来说,让他马上去,因为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情况很糟糕,他发现她像是处于完全神经失常的状态:她大叫大嚷,浑身打颤,高喊着,罗戈行躲在花园里,就在他们家里,说什么她刚才看见他了,还说夜里他要杀死她…要宰了她!整整一天她都不能镇静下来。但就在那天晚上,公爵到伊波利特那儿去了一会,去城里办什么事刚回来的大尉夫人说,今天在彼得堡罗戈任去她家找过她,打听帕夫洛夫斯克的情况。公爵问罗戈任究竟是什么时候去的,大尉夫人讲的时间正是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说的今天在花园里仿佛看见他的时辰。事情只能解释为纯粹是幻觉;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自己去大尉夫人那里比较详细地询问清楚,这才大大得到安慰。
婚礼前夕公爵离开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时,她正处于极大的振奋之中:从彼得堡女时装师那里送来了明天穿的服饰:婚礼裙,帽子等等。公爵没有料到,她对这些服饰竟会如此激动;他自己则对所有的衣物都赞美一通,他的赞美更使她感到幸福。但是她说漏了嘴:她已经听说了,城里一片忿忿之声,而且某些狼荡公子确实在策划起哄喧闹,还有音乐,大概还有特意为此创作的诗歌,而这一切几乎得到其余各界人士的赞同的。但她现在偏要在他们面前把头抬得更高些,她要用独具风采和富有豪华的服饰压倒所有的人“如果他们敢,就让他们去喊吧,让他们去打唿哨吧!”一想到这一点她的双眼就闪闪发光,她还有一个隐藏在心里的愿望,但是她没有说出口。她希望,阿格拉娅或者起码是她派来的什么人不露身份地也将混在人群中、在教堂里瞧着并看见这一切,为此她暗自做着准备。她跟公爵分手的时候,脑子里尽是这些想法,那是在晚上11点左右;但还没有敲响半夜的钟声,达里娅·阿列克谢耶夫娜派人来找公爵,让他“尽快去,情况非常糟糕”公爵赶去时,未婚妻正锁在卧室里,绝望地痛哭流涕,大发歇斯底里;很长时间她什么话也听不清,不听别人隔着锁音的门对她说的话,后来她开了门,只放公爵一人进去;在他身后又锁上门,便跪倒在他面前。(至少达里娅·阿列克谢耶夫娜事后这样转述的,她得以偷看到一点当时的情景。)
“我在干什么呀!我在干什么呀!我在对你干什么呀!”她大声呼号着,痉挛地抱住他的双腿。
公爵陪她一起坐了整整1小时;我不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达里娅·阿列克谢耶夫娜说,过了1小时他们平静和幸福地分了手。这天夜里公爵还再次派人来探询,但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已经睡着了。第二天早晨,她还没有醒,公爵又两次派人到达里娅·阿列克谢耶夫娜那儿去,第三个派去的人受托转告“纳斯塔西娅·费利帕夫娜身边现在围着一大群从彼得堡来的时装师和理发师,昨天的样子已荡然无影无踪,现在她忙着,像她这么一个美人在婚礼前只能忙自己的服饰了,现在,正是此时,正在进行紧急商讨,究竟戴什么钻石首饰,怎么戴?”公爵这才完全放下心来。
有关这场婚礼后来的全部情况是知道内情的人讲的,以下所述好像是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