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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树林绿得多了。四围的灰空气也正不冷不热,不多不少的合适。灰气绿树正有一zhong诗意的温mei。chao气中,细闻,不是臭的了,是一zhongnong1厚的香甜,象熟透了的甜瓜。“痛快”不足以形容chu我的心境。“麻醉”对“麻醉”!那两片树叶给我心中一些灰的力量,然后如鱼得水的把全shen浸渍在灰气之中。
我蹲在树旁。向来不喜蹲着;现在只有蹲着才觉得舒坦。
开始细看那个猫人;厌恶他的心似乎减去很多,有点觉得他可爱了。
所谓猫人者,并不是立着走,穿着衣服的大猫。他没有衣服。我笑了,把我上shen的碎布条也拉下去,反正不冷,何苦挂着些零七八碎的呢。下shen的还留着,这倒不是害羞,因为我得留着腰带,好挂着我的手枪。其实赤shen佩带挂手枪也未尝不可,可是我还舍不得那盒火柴;必须留着ku子,以便有小袋装着那个小盒,万一将来再被他们上了脚镣呢。把靴子也脱下来扔在一边。
往回说,猫人不穿衣服。腰很长,很细,手脚都很短。手指脚指也都很短。(怪不得跑得快而作事那么慢呢,我想起他们给我上锁镣时的情景。)脖子不短,tou能弯到背上去。脸很大,两个极圆极圆的yan睛,长得很低,留chu很宽的一个脑门。脑门上全长着细mao,一直的和tou发——也是很细冗——联上。鼻子和嘴联到一块,可不是象猫的那样俊秀,似乎象猪的,耳朵在脑瓢上,很小。shen上都是细mao,很光run,近看是灰se的,远看有点绿,象灰羽mao纱的闪光。shen腔是圆的,大概很便于横gun。xiong前有四对小ru,八个小黑点。
他的内bu构造怎样,我无从知dao。
他的举动最奇怪的,据我看是他的慢中有快,快中有慢,使我猜不透他的立意何在;我只觉得他是非常的善疑。他的手脚永不安静着,脚与手一样的灵便;用手脚似乎较用其他gan官的时候多,东摸摸,西摸摸,老动着;还不是摸,是chu2,好象蚂蚁的chu2角。
究竟他把我拉到此地,喂我树叶,是什么意思呢?我不由的,也许是那两片树叶的作用,要问了。可是怎样问呢?言语不通。
三四个月的工夫,我学会了猫话。ma来话是可以在半年内学会的,猫语还要简单的多。四五百字来回颠倒便可以讲说一切。自然许多事与dao理是不能就这么讲明白的,猫人有办法:不讲。形容词与副词不多,名词也不富裕。凡是象迷树的全是迷树:大迷树,小迷树,圆迷树,尖迷树,洋迷树,大洋迷树…其实这是些决不相同的树。迷树的叶便是那能使人麻醉的宝贝。代名词是不大用的,gen本没有关系代名词。一zhong极儿气的语言。其实只记住些名词便够谈话的了,动词是多半可以用手势帮忙的。他们也有文字,一些小楼小塔似的东西,很不好认;普通的猫人至多只能记得十来个。
大蝎——这是我的猫朋友的名字——认识许多字,还会作诗。把一些好听的名词堆在一chu1,不用有任何简单的思想,便可以成一首猫诗。宝贝叶宝贝hua宝贝山宝贝猫宝贝肚子…这是大蝎的“读史有gan”猫人有历史,两万多年的文明。会讲话了,我明白过来一切。大蝎是猫国的重要人wu,大地主兼政客、诗人与军官。大地主,因为他有一大片迷树,迷叶是猫人食wu的食wu。他为什么养着我,与这迷叶大有关系。据他说,他拿chu几块历史来作证——书都是石touzuo的,二尺见方半寸来厚一块,每块上有十来个极复杂的字——五百年前,他们是zhong地收粮,不懂什么叫迷叶。忽然有个外国人把它带到猫国来。最初只有上等人吃得起,后来他们把迷树也搬运了来,于是大家全吃入了瘾。不到五十年的工夫,不吃它的人是例外了。吃迷叶是多么舒服,多么省事的;可是有一样,吃了之后虽然jing1神焕发,可是手脚不爱动,于是zhong地的不zhong了,作工的不作了,大家闲散起来。政府下了令:禁止再吃迷叶。下令的第一天午时,皇后瘾得打了皇帝三个嘴ba子——大蝎搬开一块历史——皇帝也瘾得直落泪。当天下午又下了令:定迷叶为“国食”在猫史上没有比这件事再光荣再仁慈的,大蝎说。
自从迷叶定为国食以后的四百多年,猫国文明的进展比以前加速了好几倍。吃了迷叶不喜routi的劳动,自然可以多作些jing1神事业。诗艺,举个例说,比以前进步多了;两万年来的诗人,没有一个用过“宝贝肚子”的。
可是,这并不是说政治上与社会上便没有了纷争。在三百年前,迷树的zhong植是普遍的。可是人们越吃越懒,慢慢的连树也懒得zhong了。又恰巧遇上一年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