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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re狂(2/4)

在他遭受着极大痛苦期间,他竟然没有想到去寻短见,这真是一件咄咄怪事。不幸的人往往如此。他珍惜生命。也许他真的看见后是地狱。

这时天越来越昏暗了,他内心尚存的灵隐隐约约想要回去。他自以为已经远远逃离了黎,可是仔细辨认一下方向之后,才现自己只不过是沿着大学城的城墙绕了一圈。圣絮尔斯教堂的尖塔和圣日耳曼—德—普瑞修院的三个的尖,在他的右边直指云霄。他奔向这个方向。听见修院的武装人员在圣日耳曼雉堞壕沟周围哟喝令,他就绕了过去,走上修院的磨坊与镇上麻疯病院之间的一条小路,过一阵就来到了教士草场的边上。这个草场是因为神学堂学们日夜吵闹不休而著名的,它是圣日耳曼修院僧侣们的七蛇,它对圣日耳曼—德—普瑞的僧侣们来说是一蛇,因为神甫总是一次又一次地借此挑起教会纷争。副主教担心在那里碰见什么人,他害怕见任何人的脸。他刚刚避开大学城和圣日耳曼镇,打算设法晚一些再回到大路上去。他沿着教士草场往前走,走上了一条把草场和新医院分开的荒芜的小径,终于到了纳河边。在那里,堂。克洛德找到一个船工,给了几个黎德尼埃,船工就带着他逆而上,直到城岛的沙嘴,让他在格兰古瓦在那里过梦的那荒凉的狭长半岛上了岸,这个半岛一直伸展到同渡小洲平行的王家园外。

他就这样在田野里狂奔着,一直跑到日落时分。这逃避生活。逃避自然。逃避自己。逃避人类。逃避上帝。逃避一切的奔跑,持续了整整一天。有几次他扑倒在地,面孔朝下,用五指起麦苗。有好几次他在荒村的某条小街上停下来,痛苦得难以忍受,竟用双手抱着脑袋,想把它从肩膀上来,在地上摔个稀烂。

已经落到纳勒塔背后去了。正是暮霭苍茫的时分,天空是白的,河也是白的。在这两片白之间,他盯着纳河的左岸,它投黑压压一大片黑影,看起来越远越稀薄,象一支黑箭直天边的云雾。岸上到都是房舍,只看得见它们暗的廓,被明亮的天光一映衬,显得格外黝黑。窗亮起了***,疏疏落落,仿佛是些燃烧着炭火的炉。在天空与河两幅白幔之间,那黑黝黝的大方尖塔孑然而立,在那个地方显得硕大无比,给堂。克洛德留下了一奇特的印象,好象一个人仰面躺在斯特拉斯堡大教堂的钟楼下,一动不动地望着大的尖在他的上方钻了灰白的暮霭之中。不过,在这里克洛德是站着的,方尖塔是躺着的。河倒映着天空,他显得脚下的渊更加不可测。大的岬角,仿佛也像教堂的任何尖一般,大胆地刺空间,给人的印象也完全一样。这印象同样奇特但更加刻,仿

快要落山的时候,他重新审视自己,现自己差不多快疯了。自从丧失对拯救埃及姑娘的希冀和愿望,风暴就在他的心里刮个不止。这一场风暴并没有在他心中留下任何完整的想法,任何站得住的思想。他的理智在这风暴中几乎完全被摧毁,不如枯槁,心里只剩下两个清晰的形象:斯梅拉达和绞刑架。其余全是漆黑一片。这两个密相联的形象合在一起,呈现了一可怕的群像,而且他越是盯着他的注意力和思想中残存的形象,越看它们以变幻莫测的度在展变化,一个变得丰姿妖娆,妩媚。迷人。光辉灿烂,而另一个变得面目可憎;最后,他甚至觉得斯梅拉达好象是一颗星星;绞刑架仿佛是一只枯瘦的臂。

这阵死不能的飓风把他心灵里的一切扰了,压弯了,打碎了,扯断了,连除了。他望了望周围自然界的景象,附近有几只母木丛中啄,彩斑斓的金光下飞舞,上空有几片灰白的云朵在蓝天上飘浮着。天相接的是维克多修院的钟楼,它那石板方塔在山坡上矗立着。而戈波山岗的磨坊主则打着唿哨,望着磨坊转动着的风翼。这整个生机盎然。井然有序。安静祥和的生活,在他四周千姿百态地呈现来,让他看了难受得不行,他随即又奔跑起来。

喜笑颜开。穿着盛装。舞姿翩翩。无忧无虑。象只百灵鸟,同时又想像最后一次所看到的斯梅拉达,穿内衣,脖着绳索,光着脚,缓缓地走上绞刑架的梯;他这样想着前后两景象,忍不住一声凄厉的喊声。

渡船单调的晃和汩汩的声使不幸的克洛德心灵有麻木了。船工远去了之后,他仍然呆呆地伫立在沙滩上,朝前望去,什么也看不见,只见一切都在摇曳,膨胀,觉得一切全像幻影一般。一沉的痛苦引起的疲乏,在神上产生这样的结果,这倒是屡见不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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