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位,向指甲反方向开辟了另一弧线,使这只手如花一般有了一种“绽放”的姿态。花开到极限,那姿态的妖娇、螲蜒、妩媚反应,常常是一种自足的圆,的确是面面俱到,这只唐代的佛手便以这样的美在我们前面绽放。
记述云门舞集在南部客家人世居的美浓镇演出过程所采用的手法却又几乎是小说的——当然也许更像“古乐府”像从“日出东南隅”开始拉开的质朴而又壮阔落实的叙事序幕,作者也是从一个剥豆妇人的眼里看整个演出事件:
美浓,这个仅有五万八千人口的市镇,被茶顶、月光、大武几个秀丽的山丘环抱着,以她的纯朴、勤劳、客家人保守的生活传统为人所乐道。
蜿蜒而过的美浓、浓两条溪流,灌溉出一片青翠的稻秧和烟叶。时时有鹭鸶飞过,仿佛刻意用它干净无瑕疵的白羽,指引你看这四周耀眼的青绿。
镇里旧街上的人家,门户上多半挂着竹蔑编的门帘,滚着蓝布边,中间画着红艳的花叶图案。
穿着旧式滚宽边唐衫的客家妇女,掀开竹帘,往外探头看一看。明亮的南台湾四月阳光,使她微微眯了眼。
但是,她还是走到院中来了。
隔着短土墙,看到几个邻家的妇人和孩子站在街上,热烈地谈论着。墙上告示牌贴了大张红纸,几个龙飞凤舞的字写着:云门舞集,四月十八日,美浓国中演出。售票处:上海饲料行。
快到四月十八日,这一向平静的市镇,有着一点不同于往日的兴奋和骚动。
“云门舞集”这妇人回到屋听时候想:“云门舞集究竟是什么呢?”
唐人韦庄的词有句谓“四月十七,正是去年今日”就因为那样沉重平白的记实,竟让千馀年前的四月十七至今不朽。而蒋勋所记下的某一年美浓镇上的四月十八,也应垂为一帧永恒的画面吧。
蒋勋的艺术评述另有一可贵处,一般而言,艺术总离不开艺术家,艺术家是人,艺术评诠都民是人,人和人之间难免有友谊上的压力,但蒋勋的评论方式,比较对“事”不对“人”讨论的是共同的大现象,而不重在个体的成败,例如论席德进的画,重点便在如何赋新山水以新意义,以及如何假新技巧以传新山水。讨论所及的范围,远拉到五代以来的画家和画论,其堂庑这大,感慨之深,自非常人可及。能免于“友式捧场”和“敌式攻击”之外,且能同时一点一滴,建立起中国美学理论,应是蒋式艺术批评的成功处,下面引述的资料便是在论席德进绘画成就时以“事理”为轴的例证:
范宽的“谿山行旅”是一张杰作,画的是陕西关中一带的山,从华北平原上突兀而起,大气磅礡,用的是雨点皴,土质干硬,空气干燥清朗。这是北宋山水画的特质,当时画家活动的主要地区是华北平原。北宋到南宋,北方的领土失于金,政治中心南移,画家也大多迁到长江以南。面对新的山川,旧的技法不适用了,懒惰的人,还用画华北平原大山的老套来画江南风景,自然难以动人,逐渐就被淘汰。认真的画家、创造力强的画家,面对新的挑战,努力去观察自然,从真实的风景中归纳出新的构图,新的皴法、新的画风慢慢产生了。
江南是多河流的地区,北宋的立轴画大山很好,写长河不一定合适。于是,长卷、横幅的形式多起来了,使我宛然有乘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