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心绪不宁,觉得事出有因,东找西找,把目标锁定在秦聿身上。一直对“月经鸳鸯”婚姻形式满意的妻子果断决定,立马调到秦聿这边来,半个月时间,调动手续人事关系全部办妥。贝九听到消息,只觉措手不及,眼睁睁看帝国主义侵占了自己的领土,连谈判的余地都没有,更别提签什么和平协议。秦聿在这件事上没有太多的看法,他只说了一段话,大意是:领土本来就是她(妻子)的,要是转让领土使用权,历史遗留问题太多了。一个人短暂的一生中,经不起这样重大的变故,更何况,她是一个那么温和与无辜的老百姓。
灰溜溜的贝九严重受挫,又因秦聿的言词挫上加挫。秦聿是块富饶的土地,因为她的耕耘,自然是更加肥沃,要把秦聿这块租借地,完璧归赵,多少有点像切割自己的地盘,有损失的痛感。贝九便问秦聿是否爱那个女人。秦聿聪明,只说那是个没什么过错的女人,无端端地把她休了,未免太没心没肺。贝九说,她爱不爱你。秦聿说,应该是吧。贝九道,哼,挺滋润嘛。秦聿说,你别闹,我也没办法。
秦聿的女人像水蛭般,把秦聿牢牢地吸住了。贝九搞装修,秦聿从头到尾都没来看过,只是在电话里说要注意这个注意那个,华而不实。秦聿哪懂装修,女人的子宫才是他的专业。秦聿说下次来要贝九在新房子里做饭给他吃,他爱喝她煲的鸡汤,她做的白灼虾和番茄炒蛋。贝九心里不爽,眼睛潮了,心想如果不是唐多,她早累死了,哪里还有人给你煲鸡汤做白灼虾和番茄炒蛋。贝九难过,自己输了秦聿这片领土,又把自己当贡品上缴给了唐多,留给她自己的,只剩下“贝九”这个符号了。
贝九与唐多睡过以后,对唐多的歉意没了,心里舒坦了。她希望他能从此消失,又说不出口,给了暗示,唐多不懂,或者装傻,对贝九更是义不容辞,连贝九枕头的软硬,都在他的管辖之内。其它比如吃什么,喝什么,荤的素的,油腻的清淡的,几点睡,几点起,做了什么小梦,交了什么好运等等,更是不在话下。他像个显微镜,把贝九日常生活放大,放进神龛,虔诚膜拜,让贝九感觉自己由娇媚公主转升为尊贵女皇。
高高在上的贝九一时间下不来地面。其实,不单贝九下不来,恐怕这是大多数女人的通病。唐多总能找到见贝九的理由,而且合情合理。他手指上总挂满塑料袋,全是贝九爱吃的水果零食,甚至是连贝九自己也没有想到的必需的用品。唐多当然知道女人喜欢花,具体如贝九喜欢的百合玫瑰夜来香,在手指头挂满塑料袋的情况下,唐多用手臂箍住他买的花,贝九每次开门,见到的总是一个全身开花的唐多。因为唐多买花从来不是扎束,而是成捆,百合玫瑰勿忘我满天星,五彩缤纷,若是用筐儿两头装了,挑起来立马可以在街头当个卖花小贩。
贝九原本就在高处,被唐多这些糖衣蜜果一炸,晕了,更是脚不着地,眼里有些山丹丹花开,隐约香味。唐多眼前绚烂,略受刺激,嘴里突然嘣出“儿子”一词。唐多的原话是“我儿子考上省重点学校了”但“儿子”这个音节是这句话的最强音,冲击了贝九的耳膜。唐多大约是想在温馨时刻,与贝九分享喜悦,不料贝九一听,眼里立即秋天,花立即凋了,景致全没了。贝九—直把唐多当成单身汉,因为已婚男人不可能有这种劲头。唐多结没结婚,本来也是件无关紧要事,贝九又不打算和他结婚,但贝九还是不舒服。睡在女人身边的男人谈他的老婆孩子,好比男人进了女厕,免不了要被里面的女人骂一句“神经病”不过贝九只是冷下眼来,嘴里温度还在,附和道,不错,是件好事情。唐多鲁莽,没发现贝九明显的表情变化,只顾忆苦思甜,说他一个人为孩子的教育付出巨大,连带把“孩子他妈”数落了一通。
至此,唐多的一家三口出场完毕,贝九脑海里涌起一幅全家福图。
贝九心生厌倦,说,对不起,我不喜欢听这些东西。
贝九心中有事,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