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国泰民安。结果贝九发现这并不比一国之君治天下易。古人云治大国如烹小鲜,早把道理讲透了。贝九现在面临的问题,亦是一国之君面临的难处。这么一想,贝九更觉体现个人智慧的时刻来了。
正如国家岌岌可危之时,又逢政变发生,贝九的了断设想还未琢出道来,智慧之门尚未开启,一月一次的例假却停了。贝九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贝九默默地将自己咬合,仔细计算周期,翻来覆去也没法匀出一天两天,匀出可能与希望来。朝廷内慌外乱,里外告急,似乎咬紧的牙关一松,将会分崩离析。
贝九确信自己怀孕,整夜都在辗转反侧。怪只怪唐多,说什么“生个儿子我来养”推波助澜造声势,搞得贝九很感动,心存侥幸,稀里糊涂被唐多杀进宫来。如今在宫里驻兵守阵,建营扎根,慢慢往外扩展势力。贝九深知只有两种选择,要么瓜熟蒂落,要么一锅端。前者是“讲和”后者是“请战”哪一种都要付出代价。抛开唐多的具体问题不论,嫁给不爱的人唐多,与他结婚生子,看似结局和美,实则是兵不刃血的漫长折磨,好比一国与另一国讲和,是类似求降的妥协,这种情况下,求和的国家,基本上是在压抑与不爽快的处境下生存。“请战”则是一种果断解决问题的勇气。出兵厮杀,难免伤亡损失,然胜负成败,干净利索,可望拥有纯净蓝天,无穷未来。这是一种短痛。成吉思汗骑马打天下,才拥有那么巨大的蒙古国。一个人在感情上要想有广袤的土地,同样需要请战。一味讲和,只会使自己的领土渐渐缩小,魅力慢慢减弱,最终只剩一线天,无路可退。
贝九决定“请战”贝九的创伤秦聿在“九浅一深”时曾经指出,并且说是“挺深的创”贝九对此深有顾虑。这是贝九失眠的真正原因。不过,贝九方向明确“讲和”的想法刚冒出来就被灭了。可以看出,贝九是理想主义者,理想主义者的脚步,是没有什么可以阻挡的。
“讲和”“请战”伤神,伤身,贝九的心里,终究有怨。
贝九终究无法轻松。懊丧、焦虑、恐惧,甚至完蛋的感觉,全部压上她小小胸脯,远比唐多要沉重、难受得多。是否把怀孕的事告诉唐多,贝九犹豫,内心似乎需要他的意见与力量,一会儿又觉得毫无必要。怀孕是意外的事情,超出了她和唐多的关系之外。无论唐多的态度如何,她“请战”的决定不会改变。贝九愿意独自承担。
贝九打算过几天去医院确诊,再安排处理时间。一个人如被焚煮般躁动不安。就在贝九焦头烂额的第五个夜晚,例假来了,仿如期待已久的恋人,令贝九狂喜;又好比重见了天日,人生又美好起来。不过,贝九没咂摸高兴多久,被突然掉下来的失落砸在胸口,溅起—团空虚,散发—圈忧虑。贝九想起了秦聿“九浅一深”时,说她有“挺深的创”贝九担心自己丧失了怀孕的能力,忽觉从头到脚的凉。
偏巧唐多的电话来了,他问贝九家中的米还够不够吃,油够不够用,想不想去海边大吃一顿海鲜。贝九—身尚未回暖,语气也凉,只说不用了。唐多耳朵比眼睛敏感,说,发生什么事了?贝九,一定要告诉我。贝九觉得唐多夸张了一点,忽想试—试他。
例假没来。贝九说。
噢?几天了?唐多很严肃。
五六天。
检查过了吗?
查了。
查到有了?
有了。
贝九原只打算随便逗他一下,见唐多紧张,贝九决定继续下去。
贝九说怎么办?唐多反问,真的有了?贝九说,你说过生了你养。唐多说,我是说过,但现在我真的没有资格做这些啊!贝九开始失望,责怪唐多图自己快活,不关心别人的身体。唐多说,你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贝九又说怎么办?唐多叹口气说,贝九,你知道我对你是真心的,现在真的不能要孩子,我怕我无法对孩子尽到责任。我下周再去医院复查,肺部有点问题。我的爷爷和父亲都死于肺癌。是遗传。我本不想告诉你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