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往瓷厂的班车

瓷厂的班车在早晨七点左右途经hua庄，散居在城北地带的瓷厂工人都在hua庄等候厂里的班车。大约有七八个人，都是中年男女，穿着瓷厂统一的蓝se工装，手里提着装有饭盒和搪瓷茶杯的尼龙丝网袋。七八个工人，先后从公路的北边、南面或者水稻田的小路上匆匆地跑向站牌下面，一般来说人到齐了班车也来了。那辆天蓝se的大客车已经很陈旧，它在公路上慢慢行驶，车shen摇摇晃晃的，总是有什么东西在车厢内bu响亮地震动，七八个工人的脑袋一齐向右转，其中一个女工捂住了耳朵，她的这个动作很快被证明是合理正常的，当大客车在站牌下艰难地停下时，那刹车的声音听来酷似某zhong禽鸟尖利的叫声，极其刺耳。

司机摘下手taoca拭着挡风玻璃上的水汽，是他首先发现了那两个陌生的青年。两个年轻人突然从公路后面的上坡上冲下来，他们一边奔跑一边向汽车挥手，等一下，等等我们！司机回tou问后面的工人，说，是什么人？谁认识他们？工人们都站起来看那两个年轻人，不是我们厂的，他们说，大概是hua庄的人，又是拦车送病人上医院吧？司机说，不像hua庄的人，你看他们的穿dai，哪像农民？可能想搭便车，不给他们上！

他们跑得那么快，司机刚想把门关上，高个子已经将shen子挤上了车，他站在车门口舒了一口气，对后面的矮个子说，快点快点，你跑步还不如一只母ji快！

然后矮个子也上来了，两个人站在车门口，向车上的人又挥了一下手，算是尽了礼数。工人们用好奇或者厌恶的目光打量着他们，不容置疑的是这两个人来路不明，他们都穿着吊在腰上的短式niu仔夹克，白se高腰运动鞋，两个人的脖子上都系着时髦的风格相仿的丝绸围巾。

你们干什么的？司机过来zuochu驱赶的动作，他说，这是厂车，不是公共汽车不给搭车。

高个子已经挑了个临窗的坐位坐下了，他说，我知dao是厂车，不是瓷厂的厂车吗？高个子看着司机，嘴角上的微笑使他看上去很沉着，是瓷厂的厂车，那就对了，他在坐位上欠了欠shen子，说，我们去瓷厂上班。

矮个子挤到了高个子shen边，他的模样显得有点不可一世，他说，你还不相信？嘿，这有什么不相信的？我们是新招的工人，不信你去问劳资科。

司机没有再说什么，他向后面的工人看了一yan，大概是想让他们证实这件事情。供应科的老徐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说，今年厂里是招了几个工人，窑上缺工人。老徐的话在车上明显带有一定的权威xing，包括司机在内，车上的人都louchu一zhong如释重负的表情。他们看见那个矮个子向老徐竖起大拇指晃了晃，这zhong手势引起了工人普遍的反gan，但是他们也没有过多地计较，他们对司机说，那就快开车吧。

瓷厂的厂车在公路上行驶。它的行驶路线多年来一直没有变化。从hua庄chu发后途经农田、刑场、砖瓦厂、国营林场、农田、养鸭场、农田、特zhong油品厂、农田，大约行驶半个小时后就来到了瓷厂。

蒙蒙细雨中，他们看见厂车从桥上响亮地冲下来，与厂车一齐下桥的还有那两个年轻人，高个子撒tui奔跑，好像是与汽车竞赛，矮个子打着一把雨伞拼命追赶，他们发现矮个子一直努力地把雨伞向前伸，他想为高个子打伞，这zhong过于谦恭的举动使站牌下的工人们觉得很hua稽。

一群人shi漉漉地上了班车，他们看见矮个子抢先一步，占住了车门旁边的坐位，他收起雨伞，对高个子说，来，坐这里看得最清楚！

他们不知dao矮个子想看清楚的是什么，每个工人都讨厌这个矮个子。老徐说，你，你姓什么？我看你别姓你们家的姓，你姓他家的姓算了，你就像他的忠实走狗嘛。矮个子对老徐的敌意不以为然，他说，放你妈的狗pi。他这么草草骂了一句就回过tou去和高个子说话，高个子得意地笑着，说，听见没有？人家说你跟我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