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队长叫你选人哩！说你看中谁，和谁能在一搭，他就派谁！”治安说。

“不是我！”治安来了劲“咱徐家园，除了你老哥，咱谁也不服他谁！要不是你老哥在这儿，我还不想来哩！”说着着，自觉说溜了嘴，又莞尔一笑，勉地说起光面话“黑山宅汉倒也实诚，就是脾气倔，难共事！这也没啥！”

几年前，长林老汉被到大队兴办的试验站去了，徐治安在小队苗圃里主事。友群队长给治安又派了个帮手黑山。大家都看见，白发的治安老汉穿着洗得净净的衣服，白褂灰儿，过早地蓄起一撮白相间的短胡须，经常坐在苗圃井边的柳荫下，捉着三尺长的长旱烟袋，悠哉游哉地纳凉。黑山老汉撅着，浇呀，施呀，忙得丢鞋遗帽。治安老汉只是指拨他完什么，下来再什么。黑山老汉并不在乎，他抱定一条“不能白挣队里的工分”的主意，不组长怎样，自己该啥还啥！他又不了治安，人家是组长，技术也比他，况且，社员们的纷纷议论倒使黑山心里踏实：咱对集事情要实心，社员有！只是那年发生了把芥菜籽儿当作白菜籽儿下大田的荒唐事以后，问题白化了，笑话传遍公社十里菜区，徐家园社员的议论和非难就更不用说了。友群队长一怒之下，挥起长胳膊：“避避避避避！避远！”治安老汉灰溜溜被撤了苗圃。友群从大队长手里把长林老汉从大队试验站拉了回来，推大队的苗圃。治安老汉好难为情啊！要是把黑山和他一起撤，他似乎面好受；留下黑山，就是把责任全压到他白发的脑袋上了喀！

“我？”黑山听长林的话的意思，倔豆儿脾气爆来“要问我，咱有话说响：他今日，我明日！就是这话。”

“好么！好么！”长林老汉说“你的技术确实不错！”

话说到此，简直说绝了，可是大大乎长林老汉意料的是，仅仅过了一夜，第二天早上，黑山来到苗圃的一句话就

“呃呃呃！哪能这样呢？”长林笑着“这人这几年在队里，把威望丢失净咧！咱再不理识他，他怎办呢？他总有些技术哩！”

“咱想法帮他治懒病，变个好社员！”

长林笑了。治安把什么都打听到了！他又反来一想，收下他又怎样？他无非是懒，贪工分，自私；自己再把他往远推，那么，治安在徐家园的境就很困难了。他给治安畅畅快快说：“是这，我把我的意思说给友群，问题不大！”

长林老汉用表示黑山估对了，随之探问：“你说这事咋办呀？”

“我窝里搁不住耍取巧的角！”

一个有能耐不好好给集办事的人，比之能耐不大或本没有什么能耐的人，在队里似乎更被社员所瞧不起。在务菜技术上，人说徐家园有“俩半能人”徐长林和徐治安，黑山只算半个。徐长林老汉，那是有皆碑的。而徐治安老汉，一旦失去了菜农们敬重的苗圃那个位置，起和普通社员一样的杂农活，就更显得不及一般社员勤快实诚了。他掏掏腾腾那些力少而工分多的活路，特别是在队上试行政治评工的那一年时间里，他成了众人背地里砸泡的闲话资料，有人说他是“四”社员：上工走后，放工抢前，活看日，评工耍，几年来，老汉的威信一天不如一天，一年更比一年糟“懒熊”、“老汉”的绰号，几乎代替了他的名字。

“你不怕，我怕！我尝过辣辣！”

“老弟绝不给你丢脸！”治安拍着脯“叫徐家园人看看，我徐治安是不是熊包！”

望着徐治安老汉的背影从圆门消失以后，徐长林折回来。同样关心治安能不能苗圃的黑山很快了房：“咋样？我估的不外吧？”

“不知。”

“嗨！”治安虚叹一声，脸上现难受的样“不是兄弟今日拜在你门下，咱有这技术，真个还带到黄土里去呀？前几年糟糟，如今世事大治咧！咱也想挽一挽袖哩！”

“有咱俩拽着他，不怕！”

现在，徐治安正式向他提想苗圃的要求。不用说，也能猜想黑山是啥态度！友群队长那一关都不好办，想想，他说：“这事得由队长定！”

“我只能保证我给队里好好！”黑山说“想改变治安？我没那本事！我还是那句话：他今日来，我明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