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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许多事情是有人相信才会存在(2/7)

一直到采访结束,大伙都散了,红袖的联防队大爷还追上来,问我能再对两会说两句么,他要说的是没人赡养他的事儿“两会能不能?”摄像已经撤了,我手里只有一个没线的话筒,但我看着他的神情,说不拒绝的话,拿着空话筒对着他,让他说完。这节目在“新闻联播

我爸说:“算了。”

领导同意了。

我妈说:“还是去吧,听说零八年外地人没有暂住证就得被遣送回去。”

汪汪在日记里写:“今天傍晚柴静完成采访回来,看见我第一句话问:‘你看我是不是成熟多了?’”

再劝。

回到家,我父母来北京陪我们妹一阵,我跟我爸去给他的电动自行车上牌照,但当时在北京挂牌,发票除外,还要暂住证。我本以为办暂住证带上个照片和份证就可以了。去了才知,还需要房主的本。可房东住在丰台,去一趟太远。

楼上的大哥带着他家的萨耶犬从我边过,我拦着他,他笑:“说这有用么?”

在家闷着。台里给我开了一个两会的博客,我看看留言。一个生在贫闲家的人,母亲有神病,不能活,父亲把他带大,九五年,他中毕业,放弃上大学,打工赚钱,在城市基本安了家,把父亲也接来。日还没过上多久,父亲就得了重型肝炎,可以换肝,医生说手术的成功率是八成,就算他借到二十万元的手术费,就算手术成功,以后的几年中,每个月还得准备八千元护肝费。

倔:“那我不门了。”

我爸老说要回山西,还有一个原因,他不说,但我知,他总觉得应该再去挣挣钱。

卖煎饼的胖大一向待我络,我奔着她去了,一次见大:“嘿你这姑娘,两会这么大的事儿,我能说么?”摄像机一架,她对着煎饼摊的玻璃用手指扒了几下发,说得我们关不了机:“哎我那孩,学校收费太贵…”她一开腔,晒太的老太太们都围过来了,一人一句,说药费不合理,买菜买得心都疼…保姆小姑娘放下手里的线,探看了过来,我楼下租房的小伙来:“这房价能说说么?…”

他写:“面对额的手术费,我睁睁地看着把父亲从中山三院接回了老家,二〇〇四年九月二十一号的早上,当护士去父亲手上的针的那一刹那,我的泪几乎可以说是爆发来的。为了不让父亲看到我痛苦的样,我几乎咬破了嘴,目的就是要止住泪。”

着。他不太说话,尤其跟女同志,工作拍完完。在街上等车的时候,他大概看我的沮丧,忽然开说:“要不送你俩桃吧,时间长了,磨圆了就好了。”

他起去卧室了:“我回山西去。”

溜了,放弃采访,演播室也不了,随同事自己采,我找个人民大会堂的中心位置,对着彩旗昂首阔步录完一个串场,卸妆回家。

在北京工作的外地人都知,如果不违法违规,要让父母在北京住,住在老人生活方便的城区,有一的房,得多少年。这是为人的责任,但父母总觉得孩的负担太重,心里不安。

“我愣了一下:‘怎么了?’”

他说:“现在,我得了一恐惧症,总是噩梦,人也变得很压抑。一是想到在父亲面对死亡的时候,自己的无助,我就自责、内疚。二是恐惧要是哪一天自己得了病,留给家人的恐惧和无助。这个病,我们老百姓实在是得不起呀!”

回去我跟领导商量:“能不能换个方式两会,比如从我家的小区说起?”

“不说肯定没用,你说是吧?”

妈在择韭菜,半天不作声,忽然说了一句:“其实最怕的是生病,生病以后医保在家里,还得回去住院。”

她写:“但我宁可听别人发火,也不愿意听她叹气。”

我们站在小区门,机架起来,有尴尬,路边剃的白大褂师傅从镜上挑一看,把手里的,继续理。卖彩票的大把采访车拍得啪啪响:“往那边停,那边停…什么两会不两会?别拦着我生意。”

“她不肯说。不说就不说吧。这几天,柴静的脸活泛多了。虽然有时会悄悄地叹气。但不什么情况,跟人说话总是神和悦,有时还会反过来安别人。”

大哥呵呵一笑摇走了,倒是雪白的萨耶熟稔地站下,等着我摸它

三个惊叹号后,他说:“柴静,祝你家幸福,工作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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