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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了半加仑的草毒冰激凌,躲在自己房里,一匙一匙硬往嘴里塞。几小时后,我坐在卧室外的防火梯上,把它们全部吐个精光。我至今不理解,为什么往肚里吞咽食物时,我感觉是那样恐惧,而呕吐过后,反而十分舒服。
确实是我令阿诺德致死的。我一直以为,这决不是什么异想天开或神经过敏之说。或许,他确实曾命定要做我的丈夫的,否则,在这么个纷繁混沌的世界上,怎可能会有这么凑巧的事?为什么阿诺德偏偏要挑上我,来挨他的弹弓丸呢?为什么在同一年里,他患了麻疹,而又在这同一年里,我开始有意识地憎恨他?当妈一说及我要嫁个麻于丈夫,我就会首先想到阿诺德!然后,我会恨他恨得那么深。恨,是不是痛苦的爱的必然结局?
我最后强迫自己排斥这些可笑的推测,可我还是无法摆脱这样的臆断:我得到了报应,我没有嫁给阿诺德,但我却嫁给了哈罗德!
哈罗德和我,在同一个建筑公司做事。那家公司叫利伏脱尼联合公司,只是哈罗德·利伏脱尼是合股老板,而我,只是普通雇员。我们是几年前相识的,那时,他还没有筹办利伏脱尼公司。那时我廿八岁,是计划助理。他三十四,当时,我俩都在亨德凯莱·戴维斯部门,任餐馆设计。
我们开始经常共进工作午餐,谈论我们各自的设想和心得,而且通常是平分付账。虽然通常,我只点一丁点色拉,因为我向来习惯节食。直到我们开始正式约会外出晚餐时,我们还是平分付账。
就这样,我们一直将平分付账的形式保持下来。如果说有时略有变动的话,就是我坚持付全部:吃饭、饮料及小费,而真的,我很高兴这样。
经过六个月的外出晚餐,五个月的饭后调情,一个星期的羞羞答答又笨拙的爱情表白之后,哈罗德对我说:“丽娜,你真是个非凡的女人。”说这话时,我们正躺在床上,躺在我为他买的紫色床单上,他原先那条床单太旧了,太不浪漫了。
他用鼻子擦擦我的头颈,轻声说:“我想,我还没碰到另一个女人像你这样,与我如此协调…”当他一说到“另一个女人”时,我噎了一下,就像打冷呃的那种感觉。我即时从这引申出几打,甚至几百打的倾慕他、渴慕为他买早餐、做晚饭的,愿意闻到他身上的气息的女人。
他自顾轻咬着我颈脖,颤声地说:“…像你这般温柔,甜甜的,可人意的…”
那些轻怜蜜爱的话语将我灌得痴迷迷的,这一次的爱情,令我完全栽进去了。
我当时就很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像哈罗德这样一个不同寻常的人,也会认为我是出众的。反正,那时的我,很有点神魂颠倒,情思绵绵。
不过如今,我却再也不觉得哈罗德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现在,我对他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