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两个学生把这两个人弄回去了。”杜晓弟点点头说:“是。
弄回去以后,贾昆被糊里糊涂地火化了,公安局来人看了一下,好像也没说什么,听说北京有好多单位都有打死人的事。米娜还那样,学校里现在打倒的人多了,她算不上重点。“
沈昊一边啃着鸡腿一边接着问道:“那天去把两个老师拉回学校的同学你认识吗?”杜晓弟点点头说:“知道,不熟。一个叫卢小龙,一个叫李黛玉。”沈昊打断他的话:“什么林黛玉?”杜晓弟摇了摇头,说:“不,她姓李,叫李黛玉,是跟着卢小龙一起去的。”沈昊又问:“为什么卢小龙会做这个事?”杜晓弟想了想,说:“这就不太清楚了。听说卢小龙和这两个老师关系有点什么。”沈昊问:“能有什么?”杜晓弟说:“谁知道呢!人们也是瞎猜。”沈昊放下吃剩的鸡骨头,用手巾擦了擦手,接着问道:“卢小龙是个什么样人?”杜晓弟皱着眉想了想,说:“这个人有点怪,挺倔的,平常不爱说话。”沈昊摇摇头:“为什么一个学校这么多学生,只有他做了这样的事?任何事情都该有原因嘛!”杜晓弟吃了几口饭,回答道:“这样的事情在我们学校,很可能是他做、别人不做。”
“那为什么?”这一回是沈丽发问了。天下的事情就是这样,当你反复听一个人的名字,听人们对他的议论,你就开始感兴趣了。杜晓弟正好挨着沈丽,这时便扭过头说:“他这个人就这样,话不多,可有时做出事来让大家都意想不到。”
沈丽正吃着鱼,一边从嘴里小心地剔着鱼刺一边问:“他长什么样?我那天没注意。”
同时极力在记忆中追想那个叫卢小龙的男孩子模模糊糊的样子。
晚饭后,大人们到一间屋子里搓麻将去了,当然,麻将桌上海阔天空的闲话常常离不开文化大革命。年轻人自然都聚到沈丽的琴房,按照以往的惯例,说拉弹唱,下棋,打扑克,但是“转轴拨弦三两声”这些玩耍就都停了下来。无论是手里拿着提琴、二胡的,还是弹钢琴的,下棋打扑克的,都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文化大革命来。这十多个人中除了最小的两个是小学生外,其余都是中学生、大学生,各校都在如火如荼地“大革命”因此都有共同关心的政治话题。当这种谈话进行到比较热烈的程度时,手中的小提琴弓、二胡、笛子都成了指手划脚的道具。沈丽不禁想起父亲讲过的某个伟人的格言:政治是人类最大的游戏。就连年龄最小的表妹红红也对这个话题充满了热情,她说,他们红星小学也开始了文化大革命。沈丽问:“学生打老师了吗?”红红抬起胖呼呼的圆脸说:“打了。”沈丽问:“你打了吗?”红红说:“没有。”沈丽问:“你同意打吗?”红红说:“当然同意。”沈丽问:“为什么?”红红说:“有些老师太坏了,留那么多作业,放学也不让我们回家。”
站在靠窗处的一个表弟指着窗外远处的光亮说道:“那边就是北清大学吗?”沈丽说:“这边是日月坛公园,往那边一点就是北清大学。”有人提议:“咱们别玩了,去北清大学看大字报吧!”立刻得到一致的响应,红红与另一个小表弟还特别高兴地拍起手来,他们早就想到北清大学看大字报,但是爸爸妈妈一直没有带他们来。十几个人前呼后拥地跑下楼去。
沈丽想,有这些兄弟姐妹们簇拥着,半夜去看大字报也还是挺方便的事情。
北清大学已经成为向外日夜开放的革命圣地。他们来到北清大学的大字报中心区,这是一条通往南大门的笔直道路,两边的大字报篷上贴满了大字报,篷上挂着的一盏盏电灯将这里照得灯火通明。夜晚不像白天那么多人,却也并不稀少,时稀时稠的人流显出夜晚特有的沉静。有人一边看一边做着抄录,也有人站在某一张大字报前久久不动,还有几个学生蹲着用扫帚蘸着浆糊桶中的浆糊刷贴着新的大字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