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倒桶？洗不洗脸？卢小龙坐在地铺上一动不动，他让他们把馒和菜拿回去，并重申了自己绝的行动。他们说：“吃不吃是你的自由，送饭是我们的任务。”三个人撂下碗筷走了。

突然，听见哐当当的响声，是泥地上的铝制饭盒和瓷碗的声音，听见筷掉在地上的哗啦哗啦声。他一个激灵，一定是老鼠来偷吃东西了。他立刻起来，听见老鼠吱溜溜逃窜的声音。他脑地摸到库房门，又一次拉亮电灯。

知蚊虫隔着被单将胳膊和脚叮咬了几十，却已无力周旋。他迷迷糊糊地想到主席的《矛盾论》，想到主要矛盾的说法。刚才，被蚊虫咬是主要矛盾，现在，困倦成了压倒一切的主要矛盾。这样糊糊涂涂地想着，就又糊糊涂涂地睡去。

当他拉亮墙上那盏横探的电灯后，发现微弱的灯光一不能使蚊虫有所收敛，这群饥不择的蚊虫无论怎样用手挥打，都毫不退却。他想到，电灯的作用大概是把院外的蚊都引到房里来，那太可怕了。于是，他把那床又脏又破的被拆掉，关上灯，将整条被面罩在上。

到了晚上，院门又哐啷哐啷响起来，开院门，关院门。脚步声，杂草被踏倒的声音。

凝视着这片光中飞舞的灰尘，让人想到宇宙的亿万星系。

他用脚和胳膊将被单绷成一个布棚。听见蚊在布棚外嗡嗡地叫着，觉了牢房生活的艰难。夏日炎，捂在布棚中自然十分闷，他却只能偶尔扇动一下，让棚里通一通风。

稍一不慎，就有蚊钻来，在布棚里嗡嗡转，不顾死活地叮在自己的脸上咬开了。这时，他就必须非常狼狈地重整山河。这样熬到后半夜，他实在撑不住了，在朦胧中睡去。

卢小龙在黑暗中坐着，先看见门下面几双穿球鞋的脚，六只脚就是三个人。铁锁哐啷哐啷打开了，门被推开，在夏日白亮的黄昏中，又是那几个膀大腰圆的大学生给他送饭来了：一个窝，一些咸菜，都在饭盒里。卢小龙指了指地上的碗说：“中午饭还在这里，都拿回去吧，我已经宣布绝了。”他上了厕所，到龙洗了脸，打了半盆，又回到５号库房里。三个大学生相互看了看，一个剃着小平的大睛男生说：“饭盒、碗我们都留在这里，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中午，来了三个膀大腰圆的男学生给他送饭：一个馒，一碗菜。问他上不上厕所？

“吃不吃饭还不由你？”络腮胡瓮声瓮气地来了一句，将房门重重地拉上，吱吱嘎嘎地上铁门栓，哐当一声上了锁，又哐里哐当地晃了晃。听见他们踏着杂草的脚步音，停下来试龙的声音，龙哗哗地开大了，又拧住，络腮胡说：“拧不了，垫圈老化了，就这么着吧。”脚步声渐渐远去了。接着是嘎吱嗄吱打开院大铁门的声音，关门的声音，一边旋转一边铁门栓的声音，最后是上锁的声音。听见铁锁在铁门上拍响了两下，表明检查完毕，便无声无息了。

绝后的第一个夜晚就这样开始了。既然是绝，就一定要经过长时间的持才能取得成效，首先应该保存力。卢小龙用饭盒盖舀着脸盆里的清喝了几，把腔、咙以及、胃，然后静静躺在房角的地铺上。库房的地面稍有些坡度，向着门方向略有下坡倾斜，可能是为了冲洗时排方便。他看着门上门下透来的光亮一动不动。一旦躺下，景也便发生了变化。库房很空旷，泥房地罩在，黑暗中能够闻见泥的味，空气中更多地洋溢着院里飘溢的杂草气味。睛贴着地面望去，看见一片墨绿的杂草。那条刚刚被脚步趟来的小路使他的视线得以延伸，迤迤逦逦地看到院中央的池。龙在池边立着，虽然看不到龙，却能看到不停淌的细飘飘曳曳地挂着。偶尔一阵微风来，细便散开成为风中垂柳般的线条。飘来摆去的线往往飘到池外边的草丛中，同时断了落在池中的细细的滴嗒声。

天渐渐暗下来，门泻来的光明越来越微弱，院里的景也越来越模糊，黑暗像人一样陌生地矗立在面前。在一片沉闷的森寂静中，耳中嗡嗡作响，他到耳的压痛。正当他在形而上的神困难面前寻找力量时，形而下的问题现了：黑暗的恐怖压迫被庸俗的蚊扰取代。他这才想到，在这个杂草包围的库房里过夜是多么难熬。他决定拉开电灯，那样也许好一些。

门一上锁，就是一个封闭的空间，四面连窗都没有。好在铁门上下都不严，贴地有半砖的空隙，上面也有。屋里一关灯，便能看见白晃晃的光从外面渗来。当光从门上的隙直接照来时，在黑暗中劈一个斜面，空中的灰尘在这片光明中栩栩如生地发亮。

碗中的馒已被咬得面

卢小龙开始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