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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2/4)

女词人看见席面上隐隐现浅蓝的弧形纹理,像大团的云朵或起伏的波狼。她说,我看见了。不,你并没有真正看清。胡人小贩把凉席转了一个方向,与斜的光线平行,席面上影影绰绰现一只绿蛙,悠然于云影波光之上。

她摇摇,我这人特别怕冷。

我买了。与众不同的是你。女词人盯着他额上的红肚巾看了许久,新罗人是靠这个来祛邪祈福的吗?我想连它一块买下来。

当晚,女词人坐在黑暗的书房中,再次听到了青梅的和呐喊。一切都在女词人的意料中。但是,渐渐地,青梅的变成了哭泣,呐喊转为了呼叫,她听到了搏斗的声音,结实的掌打在引起歇斯底里的位,炕上的小桌掀翻了,酒壶砸在墙上闷声闷气地破碎了…她平静地燃蜡烛,只要那边打碎的油灯不翻飞起来燃烧成一场野火,她就什么也没有听见。烛光慢慢地映亮了女词人案前一小团圆形的地方,照见两片荷叶形的朱砂澄泥砚和砚上的

,这是用新罗的苇条编织的,它与众不同。胡人小贩摊开凉席,银白的席面在洒小巷的秋中细腻而温。他说,小你看见上面的纹路了吗?

她发现,书房的灯光一直亮着,就像是这盏灯引燃了东方的霞光。霞光在院里满地颤动,成一派红的湖,女词人看见青梅定定地站在这片湖里,红的光环打着旋从青梅的脚下、上一圈圈地升起来又降下去,青梅的一张长条脸在光与影之间忽明忽暗。

,我往来中土这么多年了,你是我的顾客里唯一一位打开门接待我的姑娘。你和所有的女人都不一样。胡人小贩解下红肚巾,小,我送你了。它会对你有用的。

赵郎的脸灰白,看起来疲倦而又寒冷。他笑笑,我的并不差,青梅你最知。赵爷的当然是壮的,壮的人才经不起折腾。青梅说,夫人不知汴京大相国寺北面的甜巷为什么又叫磨巷吧?我有一位就是甜巷的人,她告诉我,甜巷的那些个大门就像两扇磨,磨垮了多少英雄好汉啊。她常说,有些男人,看起来虎背熊腰,满光,试一试你才知是些不中用的腊枪。赵爷,何况你到底是一介书生呢。

女词人在那只看不见的绿蛙上,照例轻轻躺下去,平的凉,稳稳地托住了她。她抱住一条单薄的丝棉被,很快迷糊着睡去…又迷糊着醒来。

红肚巾就是一红布条,女词人把玩了二十多年,却没有它对自己究竟有何用。但那张新罗凉席倒和赵郎亲自设计定的大床珠联璧合,一个富丽繁琐、镂金砌玉,一个素朴雅致、木清华。女词人甚至以为,在这个一切什皆有来历的家里,这间大床和这张凉席该是最年轻最有生气的东西了。她没有想到的只是,这间状如房屋的大床就一直这样平静地摆在更大的卧室内,徒然成了一个房中房的奇观,每晚当她宽衣解带,踏过层层踏板,爬上床时,她都尽可能得轻手轻脚。其实她也知自己的动作非常可笑,这床是如此的厚重结实,无论她辗转反侧,还是三更惊梦,它都凝神静气,一动不动。今晚女词人坐在床沿上,透过竹帘看见书房的烛光静静地亮着,没有一丝飘摇。她想赵郎坐在两张并排的书案前,不知是在校哪一本古籍或考辨哪一段史实;他一定会从博古架的一个最冷僻的角落拣一块瓦当、几枚铜钱,细细地描摹。描摹之前,他会取那节“十万杵墨”在荷叶形的朱砂澄泥砚上长久地研磨吗?

早饭的时候,青梅说赵爷你该注意了。

女词人端起一碗粥,勺正递到嘴边,她知这时候别人无法看清自己的表情。青梅的话说得很恶毒,也很俗,但她没有想到恶毒和俗的语言也可以很准确地表达自己的意思。她觑了一赵郎,赵郎的动作正与她相同,稀粥、勺埋的脸,气遮掩了他表情的最后一蛛丝迹。她鼻一酸。她想自己要是真哭了,是为赵郎而哭,跟自己并没有关系。她把勺放回粥碗,把粥碗放回桌上,她说青梅,你是一个胡人。胡人比我们要得多,血太充沛了就往外面涌,我们有泪也只能向肚里。王将军说,胡人就要打来了,你跟他们走算了。女词人抿着嘴,现一个尊长疼的笑。青梅也在笑,是那女孩笑。夫人,我真是一个胡人吗?我肚里有那么多泪,可惜你看不见。赵郎推开椅,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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