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在接近豆芽作坊的那一段，女词人从柳堤上趑趄了一下，右tui陷进了田埂下的排水沟。chun汛在这里形成的淤泥shen厚而又黏稠，女词人的右tui被一guxi力jinjin地往下拉，她恐惧地抱住shen边的柳树，仿佛是在与一个看不见的恶魔争夺自己的命运。她知dao自己双tui劈开的动作丑陋而又cu俗，但她一动也不能动弹了。北方晚chun的后半夜，天空chu奇的黑暗和高远。从四面八方chui来的风掠过青纱帐的梢tou，汇聚在她pirou松弛的脖子上，钻进她的腋下、xiong膛、肚腑…如同无数只冰凉的手在她全shen的每一寸地方恣意地抚摸。

她浑shen发chu颤抖，把柳树抱得更jin了。她的嘴chun和she2touchu2在了树干结实而皴裂的pi肤上，gan到有一gu辛苦、灼热的ruanzhi被yunxi进了自己的shenti。她听到shen陷淤泥的右tui在颤抖时发chu一zhong有节奏的汩汩声，好像

一条又长又hua的泥鳅在烂熟的dongxue中快意地钻进又钻chu。

水渠边孤零零的豆芽作坊忽然亮起了一盏灯。犹如整个隐蔽的北方张开了一个孔。

一个老媪的声音：把大磨盘压上去。

一个小姑娘的声音附和着，几条黑影在窗口晃了几晃。

灯光熄灭了。北方再次rong入了长长的沉静。

女词人gan到最初的慌luan与冲击已经过去了。她试着提了提自己的右tui，淤泥发chu一声叹息，右tui松ruan无力地褪了chu来。

她向豆芽作坊走过去。四周一片漆黑，她跌跌撞撞走向的，其实只是一zhonggan觉。她觉得ti内的思想与愿望，和前方那所房屋，和无边无际的青纱帐、层叠浩繁的苍穹飞云，都一齐被同一zhong普遍的黑se照亮了。她问自己，这就是我们先人梦寐求之的天人合一吗？她的tou撞在一扇木板上，木板ying生生地倒下去，发chu焦脆而短促的轰响。响声之后，她已经站在木板上多时了。她左tui渗chu的汗珠顺着tui肚滴落，糊满淤泥的右tui却冰凉入骨。她gan到在这yinyang错luan的时分，世界正经历着将灭未灭的痛苦。

她慢慢听到了一zhong嘎扎嘎扎的声音。起初，她以为这是自己心脏的搏动和血脉的liu转，但她很快否认了自己的ti内会储蓄那么大的能量。她想这声音也许是风吧。但她的ti肤明确地告诉她晚chun午夜的风像chao水、像手掌、像蠕动的maomao虫，而这zhong嘎扎声仿佛在chuan息、挣扎、有力地破裂与生长，它就存在于这间破落小屋的某一个角落。

女词人的手在小屋中寻到了一盘冰冷的石tou，那么大那么圆，她把双手放上去轻轻抚摸，凿子打chu来的cu糙纹理使它显得沉重与厚实。女词人的手受惊似的gan受到这盘ju石在轻微地动摇，那嘎扎嘎扎的有力之声正来自被石tou压迫的底层。那声音越来越急促，变成了节奏混luan的冲击，女词人mo挲在石上的手掌随之上下颠簸和左右晃动起来。她的手摸索到了一个圆dong，她的手指在dong口迟疑了一下，向dong内探去。dongxue神秘而幽shen，她用最长的那gen手指试探着向shenchu1伸去，她心tiao紊luan带着突如其来的犯罪gan，就像朝着自己shenti最黑暗的中心在ting进。她探险的手指突然被一丛tiao跃的东西接住了，并沿着她的手迅速地蔓上了手腕，她

失去控制地大叫一声——

啊…啊…啊…她被自己的声音震蒙了，她从没有想到自己的ti内还能爆发chu那么响亮那么尖厉的呼喊，她问我是在黑暗的孔上拨醒了一颗沉睡的狮心么？她上shen无力地匍匐在ju石上，ju石却托着她的shen子向上升，她觉得自己已在黑暗中升入了魔界。她的一支留在孔dong外的手继续在ju石周围摸索，在石底她摸到了一片密实jin扎在嘎扎声里茁壮ba节的豆芽jing2秆，它们用饱胀的水汽抬起了一块ju大的磨盘！

她xi了一口气，她xi进的是一块难以rong解的夜se。

女词人回tou望望，她怀疑自己是在用盲人的yan睛看世界，她什么也看不到。

她再次引颈回望，隔着一片溽暑shi热的白气，那座挂满烂熟石榴的废园已远远地退去了。她记不起恍惚中自己是从一扇半启的柴扉还是一dao老墙的缺口钻chu来的，她想，青梅只锁住了她自己并将自己蜕变为一gen发chao的绿se植wu。

女词人定住yan睛，她发现自己已站在了湖滨，粼粼眩光透过芦苇的叶子she1得她的双yan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