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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余自悦(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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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余自悦



镇上另一个有些来历的人,是余自悦。

余自悦祖上好几代,就在九江城站稳了脚跟。他们在最繁华的西门口立着个门面,叫“浔yang楼”袭用的那座早已不存的宋朝名楼的牌号,足见其自责。

余自悦祖籍江西奉新。旧时称“广济挑子(剃tou担);扬州堂子(娼ji);奉新厨子”奉新人在这赣北门hu、水陆通行是很为老实bajiao的江西老表争脸面的。当时,上下水凡经过九江的人,很少会有人不知dao浔yang楼。就是没有进去过,那年shen月久生chu铜绿的牌匾,也是不会让人忽视的。

但这浔yang楼却给余家带来了耻辱。

余家的耻辱日在民国二十五年(他们特别记住了这个年号,而不是照新的说法叫一九三六年)。那天,从庐山的军官训练团了来了几位军官。浔yang楼见的tou面人wu甚多,来几个有shen份的人并不为奇。但庐山军官训练团是蒋委员长亲自当团长,陈诚当的副团长。来的这几位气度也很不凡,这对浔yang楼实在是一次有历史意义的记录。(浔yang楼再显赫,毕竟茅房tou上的绣球。小地方的门tou再高,也高不过大地方的门槛去。)茶房(跑堂的)因此格外殷勤周到:请座,斟茶,上热洋帕子,呈菜谱,点水不漏。那时候讲究“一堂二菜”生意的好坏,先不先取决堂上的功夫。不似如今的许多国营店面,服务人员的脸一张张几近盾牌,仿佛自己是施主,顾客是乞食的。

军官之一先点了“三鲜”

“就一样?”

“上了再说。”

很快就上菜了。气腾腾冒着,油吱吱响着。

“就这个?”

军官们很庄重地坐着。

“各位长官只guan吩咐。”

茶房躬躬腰。

“就这个?”

军官的话很金贵。

茶房是个极灵泛的人,yan珠子转得飞快。却仍是不解其意。

立刻就过来了堂tou(堂上负责人),一看桌面,立刻就说:

“就来,就来。”

很快又次第上了两dao“三鲜”:烧三鲜和烩三鲜。由堂tou亲自端上来。

原来“三鲜”有烧、烩、炒之别。上一dao炒三鲜,自然不等于就是“三鲜”白ma非ma么。

“就这个?”

军官们的脸上仍是没有表情。

“请吩咐吧。”

堂tou脸上堆满馅笑。

“这就是你们浔yang楼的三鲜?能否指点一二呢?”

“不敢。这是炒三鲜,用的是生ji、腰hua、鱼片;这是烧三鲜,用的是熟ji、火tui、海参;这是烩三鲜,用的是jiwan…”

“行了。”军官yan睛直盯着堂tou“你们怕是有一点店大欺客吧。”

军官生得白白净净,清清秀秀,很儒雅,不像个军人,倒像书生。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很有分量。

堂tou经的事多,心里很jin张,脸上仍从容:“不会的,不会的。浔yang楼从来童叟无欺。况且是长官们。”

“那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鱼片?海参又在哪里?”

正理论着,余自悦老子慌慌张张地从里间跑来,连连拱手:

“对不起,对不起,各位请海涵。真是太不巧了,恰好店里缺货,鱿鱼、海参不凑手。海参就用鱼肚代了,鱼片本该用鱿鱼的…”

“那事先为何不说明?”

“怪我,怪我。我没有向堂上jiao待。”

“贵姓?”

“免贵,姓余。”

“你就是余老板?”

“是的。”

“幸会。”

“莫客气。”

余自悦老子小心地应酬着,让几位军官换了一张桌子。

“今天我们几个是给这位zuo寿。我们是慕名来的。”

“谢谢各位赏光,蒙各位抬举,我下厨,献个丑,请各位见笑。”

“那好,难得余老板有这样的好意,这一回,寿星自己来点菜吧。”很儒雅的那位十分振奋。

“要得。”一个四川口音的军官应声说“先来个‘炮打响牙城’。”

余自悦老子睁大yan睛看着那位四川口音者,等着下文。等了一会,见那个人也在看着他,才意识到那个人刚才报的是菜名:

“长官刚才点的是…”

“炮打响牙城。”四川口音很铿锵有力地又说了一遍。

“…”余自悦老子用力咽了一口。

“怎么?”

“…能、能不能、请、请教一下呢?”余自悦老子鼻子开始发亮。

“请教?”四川口音尖声笑起来“我要的这dao菜,在我们四川可是家常菜哟。你这里到底是啥子名菜馆么?莫非我们走错了地方?”说着他很失望地看看同僚,指住那个儒雅的军官说:“你带的啥子路么?”

那个军官缓缓站起来:

“余老板,你们浔yang楼门面上写的可是‘笑纳东南西北客’的啊。在这九江城里,敢说八大菜系都来得一手的不就是你们浔yang楼么?”

说话之间,先前一壶gun水似的浔yang楼已经寂静如庙宇。食客们都屏了声息,来观候这场官司如何着落。那年tou,自己带只死苍蝇来sai在菜里,然后同店主闹事的并不少见,但那多是泼pi地痞所为。今天的这几位都是堂而皇之的人,他们的要求也都是正当的,并不是寻衅。

余自悦老子半张着嘴,说不chu话来,汗劈tou淋下。

“既然如此,余老板,我们不难为你了。”很儒雅的那位向同来的几位拱了拱手“今天是兄弟冒失了。很对不往诸位,走吧。”

“不不,请留步…”

余自悦老子嗫嗫嚅嚅地嘟哝。

那时候余自悦的祖母还在。她浑shen抖得筛糠一般站在旁边看了半天,此刻竟颤巍巍地几乎要跪下去。事情是无论如何无可挽回的了。几位军官很庄重地整了衣帽,很庄重地鱼贯离开了桌子。那位很儒雅的军官走在最后。经过余自悦老子shen边的时候,在他shen边很轻、却让周围的人都听得见地说:

“浔yang楼怕是要败在你手上了吧。”

余自悦老子是个极要面子的人。第二天就摘了牌匾,接着就拍卖店面。“炮打响牙城”一炮就轰塌了矗立了几十年的浔yang楼。

来接手的是后来的“绿杨村”老板陆传贤。



陆传贤原是余自悦祖父的徒弟。论起来,是余自悦老子的师兄弟。

那时候有两zhong学徒:一zhong是“容师学徒”徒弟从属的是老板而不是师傅,师傅离店,学徒并不随从,别人认的也只是招牌,称作“某某店的徒弟”;一zhong是一敬师学徒一,徒弟从属的是师傅而不是老板,师傅受雇,被辞或告退,徒弟随之去留,一gu称作“某某师傅的徒弟”敬师学徒拜师的tou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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