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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将军(2/5)

时间长了,站立在老樟树下的将军,好像真的成了汉三民路的铜像,不再引人注目了。人们习惯这,就像习惯十字街每个突的墙角前,都分别有一个铜匠、鞋匠、白铁匠一样。如果一连几天没有见到他,人们反而会觉得少了什么。

佝偻着,还跛了一条。他似乎为了弥补这仪表上的不足而很注意打扮自己——从善意的角度去认识的话,那也可以说,这是使他牢固地保持军人风度的唯一的方式:他现在街的时候,一军服从来都是笔的,几乎没有皱折,帽徽、领章鲜艳夺目;不天气怎样炎,从不解开风纪扣;尽跛了一条(那显然是战争留下的标记),但脚步始终保持着均匀的节奏。而这些,恰恰使人们时刻都到,他是个不幸的人。他这个将军,似乎是不真实的,只是在领军响的时候才有意义。不过,在公开和私下的谈话里,小镇人依然把他称作“将军”

小镇人就用这既不敬畏也不轻视、既好奇又冷淡的光打量他。而他对这些毫不在意。从到这儿来的第二天开始,他就不知疲倦地在小镇各走来走去。

这个一脸孩气的小兵,惶惑地看着将军,迅速正军帽,扣起风纪扣,持下挽起的袖,最

逐渐地,不人们是否愿意,他对人们已经幸福地生活了多少年代的小镇,发表起不客气的议论来了。比如“你们不能钱,铺两条泥路吗”“不能在河对面的田里挖个窑,把垃圾送到那里沤吗”等等。而被问的镇上的,也就用小镇人特有的机巧和智慧,客客气气地回答他:“哪来的钱呢?我们都是低工资啊!”或者:“哪有那么多闲工夫呢?”围成一圈听这些回答的人们,也就聪明地笑起来。

对这个古怪的将军,小镇人的觉是复杂的。他是一个受着分的人,但是又领取薪;谁都怕同他过于接近,但又觉得他力图预人们的生活,是于好心好意。总之,小镇人不打算解除心理上的戒备。好奇而不轻信,原是小镇人的天

他拄着一闪闪发亮的茶木拐,一瘸一跛地迈着节奏均匀的步从这条街的东走到西,又从那条街的南走到北。或者,在满是砾石的河床中,长久地徘徊。他这样不停地运动,有人挖苦说,这是他用双脚丈量过全中国的土地形成的惯

但是,他毕竟不是铜像。他有血有有思想。而人们有一天终于看到,他还有很厉害的火气。

这副神态,使人觉得好笑。那些蹲在附近地上摆摊的人,不时抬看他一阵;打街上走过的人,要好长时间才把睛从他上移开。而剃铺的玻璃的后面,剃佬则饶有兴趣地同人们讨论着,这样呆立在尘雾中的将军,有什么可以相比呢?“像站岗的”剃佬摇摇:“像城里的通警”他还是摇摇。撇着嘴品评了好大一阵以后,他才郑重其事地开:“你们到过汉么?汉三民路有一尊铜像,站得笔,拄着拐,就是这个样。对了,全像,不走二样…”

将军站在老樟树下盯着一切,额上的青扑扑地着拐的手微微地抖。突然,他跛得很厉害地穿过大街,走到沸腾的人群后面,举起那茶木,在一个穿着军装的人背上敲了敲。这个满大汗的人,大声叫着,想从人群中分一条路来。他是照优先权领取机关给的。现在他猛一回,看到了一双血红的睛,上就从人里退来。“老、老首长,有事吗?他刚伍到此地不久,据一般的常识来断定将军的份。

那一天是个假日。在开得刚刚能伸一只手臂的镇品站铺门前,人攒动,轰轰地吵得震天响。一些把恶作剧当过年的后生,把菜篮斜挎在背上,在人群里横冲直闯。那年,人们习惯了“中求治”

“整好军风纪再说话。”

他显然很快就觉察到这一,不再使慎于防范的人们为难了。但是,他又无法离开这个古旧的、嘈杂的、灰蒙蒙的乡镇。于是,他在镇上给自己选择了一个固定的立足,就是十字街铺对面那棵被雷轰了的老樟树。他常常拄着拐板,不断地眨着那双有睛,一声不响地在那里一连站上好几个时辰,既不同谁谈,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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