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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节
和平饭店和上海大厦渐渐远去,外滩那一片诱人的灯火,从游艇上看去,别有一番诗情画意。褐se的黄浦江水拍击着艇舷,初夏的江风,还带着几丝凉意。江彦城把新添置的浅灰拉链衫拉jin,对端坐在一边的丁馥说:
“那天听你一提,我惊讶极了。真没想到,你也有想玩的念tou?”
“怎么,我是个老太婆吗?”丁馥的脸上,浮现chu少有的笑容。
“哦,不!”
“那为什么…”
“你给人的印象是个忙于生计的人,一个实干的人…”
“劳碌命。”
“也可以这么说吧。几乎难以使人相信,你也想玩。听说,这浦江夜游,也是个时髦玩意儿呢。”
“不是跟你说了吗,这是在追回青chun!原先没玩过的,现在要补上。看看,前后几只游艇上,除了chu差来上海的外地人,绝大多数是二十岁左右的小青年。在他们面前。我们无疑是老了。”
“唉,快三十了。”
“有人说,我们的青chun,丢失在空虚和苦闷之中了。”
“无所事事的时候,真有那么一zhonggan觉。”
“现在呢?”
“现在不了。”
“为啥?”
“天天有事儿干了。这多亏了你,丁馥。”
“不是亏了我,是亏了我们这个时代。”
“是啊!”江彦城被凉凉的江风chui得坐不住,站了起来,倚在船栏杆上。浦江两岸的灯火,有如天上的银河,洒落到了人间,把浦西市区的上空,映得一片金红。浦东稀疏的灯光之间,百吨吊车的铁臂、ju大的船坞和高耸的厂房隐约可见。
江彦城由衷地gan到,时代确实在变。十几年前,他听说丁馥的父母zuo过小买卖,连红卫兵也不让她入。cha队期间,她卖五香豆,遭到知青们的起哄。十几年后,他自己,却情不自禁地和丁馥一起zuo生意。国家鼓励他们这么干,各行各业支持他们这么干,而且,看样子,像“四季chun”这样的饮食店,还要扩充。更主要的,是人的心灵、gan觉也跟着在变。
“说实在的,丁馥,在进‘四季chun’之前,看到妹妹和她的男朋友,我都嫉妒。不论是他俩一dao去上班,一同去逛ma路,还是他俩窃窃私语,商量着婚姻大事,我心tou都会涌起一zhong莫名其妙的刺痛gan。我更受不了那些怜悯和同情的目光,不论这来自亲戚、朋友、同学,还是来自母亲、兄弟、姐妹。那些日子,我连家里也不愿多呆。”
“这是能理解的。”丁馥专注地听着,端起桌上一杯快凉了的咖啡,喝了一口“你妹妹结婚了?”
“结了。”
“她结婚你嫉妒吗?”
“不,我还高高兴兴地送了礼。现在谁都认为我在‘四季chun’是可靠的,再也看不到过去那zhong同情和怜悯的目光,我不再gan到自卑。妹妹和妹夫都很尊重我。今天,他们也想来夜游浦江,听说我要来,他们就主动改了日子。”
“为什么不请他们一块来?”丁馥惊讶地睁大双yan“我还没见过你那位妹夫呢。”
“不知dao。我只说,我要同你一块游浦江,他们就改日子了。”江彦城抓起一块dan糕,咬了一口,一面咀嚼一面说。他记得那么清楚,当他说chu要同丁馥一块游浦江时,江彦秀和阿定是怎样颇有shen意互瞅了一yan。他自然明白,妹妹和妹夫jiao换yanse是什么意思,不过,对丁馥,他又怎能说chu口呢。
丁馥俯下了脸,手中抓着杯子,一口接一口地呷着咖啡。风chui散了她的tou发,把她的脸也蒙了起来。
江彦城略觉不安地靠在栏杆上,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