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岸上有什么好玩的？我要看起网。”

“旗旗，要逮不着大的，你可有个啥看？”开袄说她。

“十几年了，连个消息也没有。不想他是说瞎话，想他又让人气得慌。听人说，女人生不孩来，多半怪男人！那时我气得真想跟老开袄睡几宿，看看能不能怀上！”

“我有了一条穿裙的鱼了！”旗旗提着鱼，在江面上跑着，呼喊着。

“起网用。”

旗旗大婶冲我笑笑，把棉掌脱掉，冰中的木杆，然后解下网。借着火盆的猩红的火苗，我见旗旗大婶的脸紫红得像冠。

旗旗送来了晚饭。旗旗大婶分一半给我，然后就顾自坐在冰堆上，围着火盆吃起来。

“那你怎么没那样呢？”

“你上也会有一块更透明的！”旗旗大婶从手腕上解下钥匙，把它挂到旗旗的脖上“去回镇拿吃的来。”旗旗大婶在旗旗的耳朵边吩咐了一会，旗旗，就走了。

旗旗大婶说的时候毫无怨恨之情。我想那是痛苦埋得太，就把它看得平淡了。

“起网要用树枝呀？”旗旗惊叫了一声，就呼着去拿树枝了。旗旗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赶上捕鱼。

“老天爷，我还有风度？我这辈连个孩都生不来——够风度的了！”

开袄佝偻着背，正被旗旗驱使着起网。旗旗见了我，竟理都不理，那神情，分明是说我和旗旗大婶合伙骗了她。

这一宿我们都要守在江面上。一般的渔汛期，要接连几天不合。每隔半小时就要起一次网，那张和幸福，就像打了一场漂亮的伏击战。

“你骗我！”旗旗看到网已经起来了，就把两树枝扔在江上，哭着跑了。

“那块鱼骨好像是透明的。”旗旗又说。

“开袄年纪太大，不是养孩的年龄了。别的男人呢，有媳妇的有媳妇，没媳妇的都盯着姑娘看，我也不能损人的事。”

“那么你男人现在到哪去了？”

我知，旗旗大婶年轻时因为生不孩，她男人就像甩一条老狗似的把她扔了。所以，旗旗大婶这十几年一直是独居。

“拿树枝什么呢？”

开袄今年八十岁了，年轻时一直是淘金汉。解放后，他在合

旗旗大婶掐灭了烟，又把网抖搂着下到江里。我担心着旗旗，便起去寻。

。

旗旗大婶握着冰钎，开始凿第二冰了。她边边跟我说她多少年没这么痛快地过活了，不然怎么会养下这一的？她那气和动作，好像一定要在这次捕鱼中刮掉几斤，变得苗条一不可。可我却觉得，旗旗大婶胖起来才更有风度。我把这想法告诉她，她弯着腰惊天动地大笑了一通，那笑声仿佛要把松枝上的雪团都震下来：

结果，这一网比旗旗大婶要幸运一些，有一条筷般长的狗鱼撞上了网。漠那小镇的人戏称狗鱼是穿裙的，因为它的上全是斑斓的纹。

“你上就要有一块更漂亮的鱼骨了，你怎么还要？”

一个小时过去后，旗旗大婶打算起第一片网了。起网前，她先让旗旗远远地走开。因为旗旗的外号叫“猫咪”镇里的人都忌讳捕鱼时带上这样的孩。

“你到那里拿两树枝来。”

“旗旗，你先到江岸上玩一会儿。”

银白的鱼网从黑沉沉的江中被提来了。一面，它们就变成了一块大布。网上有的地方恰恰被火光照着，就成了一片霞光；有的地方隐在夜中，就变成了灰蓝。旗旗大婶沉默着，我沉默着，寒风也冷峭地沉默着，只有火盆烈地响着，那些贪婪的火活跃地添着夜。

“别她，让她跑吧。这只小猫咪，在这会把鱼吓跑的。”

“逮条小鱼也行，这不着也行！”旗旗带着哭腔执拗地说。

整片网起来了，没有一条鱼。旗旗大婶一坐在冰上，郁地起烟来。旗旗大婶烟得很凶。

“这网很轻，好像是…”旗旗大婶顾自说着，蹲在冰前熟练地拽起网来。

“旗旗，回来！”我起去撵。

天越来越昏暗，寒冷越发像刀一样地人了。江面上到是青凛凛的冰堆，冰上用于控网的木杆黑黝黝地探江中，只一米左右的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