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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陷井中的千军万ma(2/4)

有时,没有思想也就没有痛苦。

我不能落下这个细节,这很重要——从连队的大院里远望,有一棵枫树。它长在平坦坦的草甸上,周围没有任何别的树,只它一棵,也许因为它所的地势好,单独地生存下来。它又矮又大,由于太远,平时看起来模模糊糊;可逢到秋天,它红极了,像一束火把,非常引人。有时心情孤独,看它一,似乎就好受一些。它好像是一寄托,一期望。有的人心里有苦难言,就跑到那树下呆一会儿,静一会儿,哭一会儿,便会好些。于是人们说它能消解痛苦,非常灵验。我吗?我——今天我特别不说我自己。我只想说,近来很奇怪,我常常恍惚间想起这棵树来。我说不定哪一天我专为这棵树跑回去一趟呢!什么?你说我的圈有红?我昨晚又睡晚了。

我们有大块大块空白的时间,又寂寞又孤独,情便现了。连长像个封建时代的家,常常晚上到桥去堵那些外散步的男男女女。有时还躲在解放牌卡车的车楼里,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但我们有一条由帐篷后面通往森林的秘密小路,是知青们恋的幽径。知青们都称它为"胡志明小"。这小弯弯曲曲穿过一片开的草地,还有许多小白桦树遮遮掩掩,又又静又神秘,许多知青把伴随着心灵颤栗的足迹留在那小上了。

那时我们的业余生活主要是批判会,这也是唯一的文化方式了。了一天活儿后,晚上就被连集中起来,搞大批判。对于我们来说,写大字报是练书法,写批判稿是作文章,唱《东方红》和《大海航行靠舵手》是唱歌曲;我们也写诗,当然都是要求写的了,绝对没有个人的诗句。尽文化生活充满政治,但也可以人尽其才,一样得有声有势。我们是绝对不准看列和主席著作之外的任何书籍的。偶然有人从别的连队偷偷借来一本小说,大家都抢着看,但千万不能叫连队领导知。记得有一本外国小说《俊友》,莫泊桑写的吧,传到我手里是吃晚饭的时候,我瞪着一直看到夜里两,两半另一个知青就起来接着看。书的利用率可是极的。

我说艰苦,你别以为我们就会喊爹喊妈,叫苦连天。一次我们从山里活回来,车坏了,徒步走了一百多里路。路上渴急了,大伙就嚼树叶,我忽然看见地上车辙沟里积着一些雨,便趴下去,挥手轰走面上的一层小飞虫,去喝雨。我这个创造发明得到大家一致称赞,大家便都这样喝个痛快。嗓得到滋,便又唱歌又呼号又念语录,一鼓作气回到农场情绪依然十分涨。

我们的知青生活的重大转变是忽然现一个意外事件。一个老职工与一个女知青关系暧昧,他晚上控制不住,钻到女知青帐篷里,

职工搞个恶作剧,拿起洋镐对知青说:"这镐刃上怎么有甜呢,你添添!"如果这知青傻冒,一添,就粘上了。再一拉,准掉一块。这时必须赶快到屋里去,叫别人哈气,帮助"哈"开。逢到"刮烟泡"——那雪后的大风,常常在风的地方把雪立起三米多,扰得周天寒彻,漫空迷雾,往往使人迷路。迷路的结果大半是把人冻僵冻死。

所以我一直是快乐的,意气风发。

在我来支边之前,还参加过动员别人队支边。记得我们到一个不肯放女走的"钉"家中工作。所用的办法是"熬鹰",也就是白天黑夜不停地动员,说,不让他们睡觉,直到把他们熬垮,同意了,上给他们办理迁移手续,这法真有缺德!记得这家该走的是个女孩,母女俩住一间平房。我们七八个人都挤在他们家,连缸边都坐上人了,你一句我一句直到夜,这母女俩就是不说话,我实在熬不住,不知不觉睡着了,天蒙蒙亮时醒来一看,嗨!被动员的和动员的全睡着了,东倒西歪,一片鼾声,大伙全垮了。当然,最终她们还是被我们征服。但我哪里会多想一想,主席的号召既然这么伟大,为什么又要用这制的手段呢?

要说到看电影,那简直是我们的节日!一电影从师借来,就一个个团传着放映。多是到一个集中的地方,各连队的知青都来了,好像一个大聚会。老朋友见见面,也可以认识些新朋友。记得一次听说要放映香港片《杂技英豪》。知青早早地聚在广场上,从天黑直等到夜里三。片一送到,广场声雷动,那声音撼山动地,不知是表达一满足还是一饥渴。还有一次看朝鲜电影,电影里下大雪,广场上也下大雪,但没有一个人离开。电影里人了屋,我们却在大雪里站着。这受真是奇特又奇妙极了。

文革初,我们批斗一个老教师。她原先是个老校长,反右时被划为右派,在学校清洁工。在待问题时,有些顽的同学就叫她大不停地吃大蒜,她说受不了,便叫她搅合鞋油一起吃,再把蘸了稀泥的她嘴里。那时我们决不会认为是在迫害人,相反觉得我们很英雄,很正义,立场定。这便是当时学生们的自我觉。

可以说从文革初期到这时,我还没有丝毫的反省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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