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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的使命(3/6)

不知不覺中通過來了的。在紅樓夢后四十回裏作者便是這點上沒有搞得好。

“方舟上的日子”與“擊壤歌”是永生的,但今你已不能再像從前的與她們玩了。昔年的男孩子也是一樣,他們也不能再與你玩了。以前是大家都年紀小,大家都與天同在,與神同在,所以你與那些女孩子男孩子如同一人,而今是離開了神,只有你與這些人們。以前你是不知不覺中都是寫的神的示現,神的言語,而現在你是用的什麼言語,寫的什麼現象呢?

如現在的日本作家,他們寫歷史小說,寫自傳式的小說,寫眼前的景物,寫廣島與長崎原子炸彈的記錄小說,便是都在這一點上失敗了。連后四十回紅樓夢也是在這一點上煩惱了,不說失敗,也是失意。然則今后朱天心將怎樣來打開這一關呢?



文章裏寫的是神的示現,用的文字是神的言語。像朱天心是小孩,她寫的文章是神與她遊戲。但一到了是作家,就發生問題了。今人已說習慣了文學家,但是文學家算得什麼呢?

中國向來禮樂文章是士之事,士的來歷是神官,文章屬于太史,太史統掌士的文學與民的文學,而最重歷史,記的天道與人事,由太史自己來為,天子親征,太史抱簡冊以從,兵敗社稷亡則死之。

文章最大是歷史,因為歷史是神示現于天道人事與一個民族的言語,你若不是士,不是王官,與神無關,你就不配來為,所以孔子作春秋,他很注意到自己有沒有這個資格。歷史之外,詩歌屬于禮樂之樂,亦由王官執掌,祭政一體的王官都有神官的味道,雖中國的不是宗教。以色列人的列王紀與詩篇都列入聖經,與此有著相通。

士出自王官,所以士對于文章一直看得尊嚴,不是今人所謂文學家的資格所可寫。文學家只等于藝人,中國向來對于陶工畫師、雕匠、優伶等只許其當作一件活計來做,所謂做生活。文章之士的身分亦與雕匠優伶等同列。你不是士,即不在神前,即沒有資格來為禮樂文章的文章。從前天主教只許神父讀聖經,便也是這個資格問題。中國有士而非宗教,這資格問題的意義就更容易明白。西洋后來是馬克斯講文學者的階級的資格,這就一無是處。作者的資格惟可是在神前的資格。托爾斯泰晚年注意到這個,但是這個話沾上宗教就不好了。

言語與文章皆是神的。我比較愛古印度的經典吠陀之與婆羅門,覺得比以色列人的聖經與神父宗教性少些。近代印度詩人泰戈爾的對于神,也比托爾斯泰的好。而中國的詩人則是說仙意。

我是一個文藝者,我以一個文藝者的態度來對待我所描寫的對象人物,這樣的說話平常不覺其有毛病,今討論到朱天心以后將如何寫作,比方寫八十回以后的紅樓夢,纔分明覺出神的問題了。纔豁然知道文藝者的態度云云是怎樣的淺薄了。



朱天心的是王風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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