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

我在一点半钟去找范诺登，这是先前约好的。他曾预先告诉过我，如果不开门就是说他在同某人睡觉，也许是他那个格鲁吉亚女人。

他还是lou面了，刚刚大吃大喝了一顿，不过像往常一样显得疲惫不堪。他一起床就诅咒自己、诅咒工作、诅咒人生，他一起床便百无聊赖、心烦意luan，想到自己昨夜没能死去便懊恼不已。

我在窗旁坐下尽力劝wei他一番，这是一件很乏味的事情，必须哄得他真的起床。早晨——凌晨一点到下午五点都是他所说的“早晨”——他常利用早晨的时间沉涸于幻想之中，多半是重温往昔的旧梦，回忆他的“娘儿们”他努力去追忆她们是如何离开他的，在一些关键时刻同他说了什么，他是在哪儿跟她们睡觉的等诸如此类的琐事。他躺在床上咧着嘴笑，诅咒谩骂，同时以那zhong奇怪的、令人生厌的方式用手指比划，似乎要表明他对此类事情已shen恶痛绝，不屑用语言表达。床tou挂着一只guan洗qi，这是他用来应付“jin急情况”的，是为“chu1女们”预备的，他总像一tou警犬一样追逐她们。跟某一位这些神话中的姑娘睡过后他仍称她为chu1女，而且几乎从不提她的姓名。“我的chu1女，”他总这么说，如同他说“我的格鲁吉亚女人”一样。进卫生间前他说“如果我的格鲁吉亚女人来了，叫她等着，说这是我说的。听着，你若愿意要就要她好了，我已经烦她了。”

他斜yan看看天气如何，shenshen叹了口气。若是下雨他便说“他妈的这鬼天气，叫人难受。”若是yang光明媚他又说“他妈的这鬼太yang，叫人睁不开yan。”正要刮胡子，他猛然想起没有干净mao巾了。“这个他妈的鬼旅馆，他们太吝啬，连每天给一块干净mao巾都舍不得！”不论他干什么，到哪儿去，事情总是不对tou，不是来到了一个鬼国家便是找了一个鬼工作，或者就是某个鬼女人把他弄得不舒服。

他嗽嗽hou咙说“我的牙齿全坏了，这都是因为他们这儿给人吃的鬼面包。”他大张开嘴，扯开下chun叫我看“看见了吗？昨天ba了六颗牙，要不了多久就得重装一副假牙，这就是为生计奔波的结果。我到chu1游dang的时候全bu牙齿都好好的，yan睛也很明亮。现在再看看我！我还能玩娘儿们真是不简单。老天，我想找个有钱的娘儿们——像卡尔那个小huatou找的一样。他给你看过那个女人给他写的信了吗？你知dao她是谁？他不肯告诉我她的名字，这个狗东西…他怕我把她从他shen边夺走。”他又嗽嗽hou咙，盯着空牙dong看了许久。他忧伤他说“你比我走运，至少还有朋友，而我，除了那个用他的有钱女人逗我发疯的小huatou以外，我shen边一个人也没有。”

他说“听着，你认识一个叫诺尔玛的女人吗？她整天在大教堂附近闲dang，我看是个搞同xing恋的。我昨天把她带到这儿来，在她pigu上搔yang了…我甚至把她的kutou褪下来了…后来我厌烦了。老天，我再也不愿那样勉qiang什么人了，那不值得。她们要么干，要么别干——浪费工夫跟她们搏斗是愚蠢的。在你正跟一个小婊子拼命搏斗时，也许外面lou天咖啡座上有十来个娘儿们恨不得ma上跟你睡呢。这是真的，她们全为了跟人睡觉到这儿来，她们认为在这儿干没有罪…可怜的傻瓜！有些从mei国西bu来的教师是货真价实的chu1女…我说的全是真的！她们整天坐着想这件事，你gen本不用怎么挑逗她们，她们正ba不得呢。那天我弄了上个结了婚的女人，她说她已有六个月没有跟人睡过了。你能想象到吗？老天，她十分上劲儿！我还以为她要把xxba从我shen上xi下来呢，她还一直哼哼卿卿的。‘你怎么样？’她不住地这样问，像疯了一样。你知dao这个婊子想干什么？

她想搬到这儿来往。你想想！她问我爱不爱她，可我连她的名字都不知dao，我从不间她们的名字…也不想知dao。这些结过婚的女人！老天，你若见到我带到这儿来的所有结过婚的女人，你就再也不会想入非非了。这些结过婚的女人比chu1女更糟，她们gen本不等你动手——她们自个儿替你把那玩艺儿掏chu来，过后她们还要谈论爱情，真叫人恶心。告诉你，我真的恨起娘儿们来了！”

他又瞧了一yan窗外，在下檬檬细雨，五天来一直这样下着。

“乔，你去多姆大饭店吗？”我叫他乔是因为他叫我乔，卡尔同我们在一起时也是乔。每个人都是乔，因为这样简便些，还可以愉快地提醒你别把自己看得太重了。言归正传，乔不想去多姆大饭店——他在那儿欠的钱大多了。他想去“库波勒”想先在那儿溜达一会儿。

“正下雨呢，乔。”

“我知dao，去他妈的！我得运动运动，我得把肚子里的脏东西冲洗chu去。”听他这么说，我产生了一zhong印象——全世界都包yun在他肚子里，在那里面腐烂。

穿衣dai帽时他又陷入一zhong半昏睡状态，他站着，一只胳膊穿过外衣袖子里，帽子斜扣在tou上。他开始大声说梦话——里维那拉避寒地，太yang，如何在偷懒中虚掷了一辈子光yin。他说“我对生活的全bu要求不外乎凡本书、几场梦和几个女人。”他沉思着喃喃自语，同时带着最最温柔、最最yin险的微笑望着我。

“喜huan我的笑容吗？”他问，接着又厌恶地说“老天，我若能找到一个可以这样朝着她笑的阔女人该有多么好！”他显chu极其疲倦的样子说“现在，只有一个阔女人才能救我。一个人总是追逐新的女人便会厌倦的，这会变得机械起来。

你瞧，问题在于我无法恋爱。我是十足的利己主义者，女人只是帮我zuo梦的，仅此而已。这是一zhong罪孽，同酗酒、chou大烟一样。我每天都得换新的女人，否则就不自在。我想得太多了，有时也觉得自己很好笑——我那么快就把它bachu来，这其实又是多么没意义。我干那件事完全是机械的，有时我gen本不在想女人，可是突然注意到一个女人在看着我，好，得了，这一tao又重新开始了。还来不及想自己在干什么我就把她带到屋里来了，连对这些女人们说了什么我都不记得了。我把她们带到屋里，在她们pigu上拍一ba掌，还不知dao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就完事了。真像一场梦…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不大喜huan法国姑娘，忍受不了她们，他说“她们不是想赚钱就是想叫你娶她们，她们骨子里全是婊子。我情愿对付一个chu1女，她们还给你一点点幻想，开始还挣扎几下。”其实全一样，我们瞥了一yan那个lou天咖啡座，所看到的ji女中没有一个是范诺登不曾睡过的。他站在酒吧门口把她们一一指给我看，他细致地描述她们，谈到她们的优缺点。“她们全都不够xinggan。”他说，接着便用双手比划，心里又想起漂亮、有趣、急不可耐地要干那件事儿的chu1女。

这番逻想刚刚进行了一半，他猛然打住不说了。他兴奋地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指给我看一个鲸鱼般大块tou的女人，她正要坐到一把椅于上去。他咕噜dao“这是我的丹麦娘儿们。看见她的pigu了？丹麦式的。这娘儿们是多么喜huan干那件事儿呀！她简直是乞求我的。到这儿来…现在看看她，从这边看！看看那个pigu，好吗？硕大无比。告诉你，她趴到我shen上时我双手去搂还搂不过来，她的pigu把全世界都遮住了。她让我觉得自己像一只爬进她shenti里的小爬虫，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迷上她——我猜是因为她的pigu。它是那么不谐调，上面又有那么多皱褶！你无法忘掉这样一个pigu，这是实实在在的…实实在在的事实。其他女人或许会叫你厌烦，或许会给你一瞬间的幻觉，可是这个娘儿们——她的pigu！天啊，你不会忘记她的…就好像上床睡觉时shen上压了一座纪念碑。”

这个丹麦娘儿们似乎叫他兴奋起来了，那gu懒散劲儿一扫而光，yan珠都快要从脑袋里凸chu来了。当然，一件事情使他联想起另一件。他想从这家鬼旅馆里搬chu去，因为这儿的吵闹声叫他心烦。他还想写一本书，这样脑子里就有事情可想了。然而那件见鬼的工作在碍事儿。“这件鬼工作叫你浑shen没劲儿！我不想写蒙帕纳斯…我想写我的生活。我的思想，我想把肚子里的脏东西弄chu来…听着，把那边那个娘儿们弄来！很久以前我跟她睡过，她曾在中央菜市场附近祝是个很有意思的婊子，她躺在床边上，拉起裙子。那样试过吗？还不坏。她也并不cui我，只是躺着玩她的帽子，我却从容不迫地在她shen上使劲儿。等我达到高xdxchao，她好像不耐烦了——‘完事了吗？’好像这gen本无所谓似的。当然啦，是无所谓，这一点我他妈的清楚极了…只是她那zhong冷血动wu的样子…我还真有点儿喜huan…那样子很迷人，知dao吗？起shen去ca自己shen上时她唱起来了，走chu旅馆时还在唱，连‘再见’都不说一声。她挥舞着帽子、哼着歌儿走掉了。这是能整治你的婊子！睡起来倒还不错，我想我喜爱她还要胜过我的chu1女呢。可跟一个对此gen本无动于衷的女人睡觉是一件邪恶的事情，直叫你的血发热…”沉思了一会儿他问“若是她有点儿gan情，你能想象chu她会是怎样的？”

他又说“听着，我要你明天下午跟我一dao去俱乐bu…那儿有一场舞会。”

“明天不行，乔。我答应要帮卡尔帮到底…”“听我说，别guan那个讨厌的家伙！我要你帮我一把，是这么回事，”——他又用双手比划开了——“我搞到了一个女人…她应允在我不上班的晚上来跟我过夜。可我还没有完全掌握住她，她有一个母亲，你知dao…算是一个画家之类的货se。每一回见面她都要唠叨个没完，我想实情是当妈的吃醋了。若是我先跟这个妈睡一觉她就不会介意了，你明白这类事情…总之，我想你也许会乐意要这个妈的…她还不错…若是没有看见她女儿我自己也会考虑要她的，女儿年轻漂亮，一副水灵样儿——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她shen上有一gu纯洁的气息…”“你听着，乔，你最好还是找别人去…”“唉，别这样！我知dao你对此怎么想，我只是请你帮我一个小忙。我不知dao怎样才能甩掉那个老女人，我想先喝醉酒再躲开她——可我认为那年轻的不会高兴的。她俩都是缠缠绵绵的女人，从明尼苏达州还是什么地方来的。好了，明天过来叫醒我，行吗？否则我会睡过tou的，另外，我要你帮我找一间房子，你知dao没有人帮我。给我在离这儿不远的一条僻静的街上找一个房间，我只有呆在这儿了…这儿，让我赊帐。你得答应帮我zuo这件事，我会时常给你买顿饭吃的。无论如何你得来，跟那些蠢娘儿们说话急得我要发疯，我要跟你谈谈哈夫洛夫洛克·霭理士。老天，我已把那本书找chu来三个星期了，结果一次也没看过。人在这儿就跟烂掉差不多。你信不信？我从来还没有去过卢浮gong，也没有到过法兰西喜剧院。这些地方值得去吗？

不过我看这也能多多少少叫人别胡思luan想。你整天干什么来着？

不觉得无聊？为了跟女人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