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后,科丘开始行第二
《伊斯坦布尔百科全书》,他不无
理地、自豪地称它为“世上第一
城市百科全书”从字母a重新开始。时年五十二岁的他担心他的伟大事业将再次半途而废,于是决定缩减为区区十五卷,并使词条更“受
迎”这次他更有自信,看不
有什么理由不该在他的《百科全书》中
行个人喜好的探索。他于1958年
版第一卷;到1973年,已
行到第十一卷,却仍只在字母G——正如他担心的,他被迫放弃了这项努力。尽
如此,这第二
《百科全书》提供的有关20世纪伊斯坦布尔的新奇缤纷的词条,是城市灵魂的最佳指南,因为本书的结构也正是这座城市的肌理。为了理解何以如此,必须对科丘本人有所认识。
勒菲克生于1880年,比科丘年长二十五岁,是《奥斯曼的历代生活》系列丛书的作者。此丛书分册版(科丘的《百科全书》也将如此),逐渐受人
迎,终于使他成为伊斯坦布尔首位现代通俗历史学家。他不在大学授课时,便在奥斯曼档案杂
无章的“污垢与尘埃”中(当时称
“文书宝藏”)查找编年史家的手写记录。他尽己所能地搜罗资料,而由于——就像科丘——他写得一手妙笔生
的散文(他喜
抒情诗,业余时间写诗),他在报上发表的文章广为人们阅读,后来结集成书。
合历史与文学,将奇特丰富的档案转换成报刊上的文章,在一家家书店游逛,让历史成为易于
收的东西,晚上与朋友们在酒馆喝酒对话,这些都是科丘承袭自导师勒菲克的
好。可惜的是他们的关系为时不长,1933年在伊斯坦布尔大学教育改革期间,勒菲克被撤除教职。据大家所知,他与反对土耳其国父凯末尔的“自由协商党”意气相投,但是对奥斯曼历史与文化的
烈兴趣,更是使他断送显赫职位的原因(我的外祖父也在同一时期遭法学院撤职)。导师丢了工作,科丘亦然。
科丘是那充满“呼愁”情
的人,这些人将20世纪的伊斯坦布尔塑造成一个为忧伤所苦的半完成的城市形象。“呼愁”定义了他的生命,为他的作品赋予隐藏的逻辑,确立他孤寂的航向,仅能导致他最终的失败——跟同一类的其他作家一样,他并未将“呼愁”视为重心,也没想太多。事实上,科丘并不认为他的忧伤来自他的历史、家
或城市,而视之为与生俱来。至于伴随而来的避世,相信人生必须一开始就接受失败,他不认为这些是伊斯坦布尔的遗产,正相反,伊斯坦布尔是他的
藉。
科丘1905年生于教师和公务员家
。他母亲是某帕夏之女,父亲长期担任记者。科丘在整个童年时代目睹战争、败战和移民
毁灭奥斯曼帝国,迫使伊斯坦布尔陷
数十年来难以摆脱的贫困。他在后来的著作和文章中经常回到这些主题,就像回到他从小看到的城里最后几场大火、消防员、街
械斗、邻里生活和酒馆。他说起儿时住过后来烧毁的博斯普鲁斯海岸边一栋“雅骊”科丘二十岁时,他父亲在哥兹塔比租下一栋奥斯曼老别墅。年轻的科丘在伊斯坦布尔的木造楼阁过着传统生活,长时间待在此
,得以
见他的大家
四散分飞。如同许多这类家族,日渐贫困和家族不和迫使科丘家变卖木造楼阁,此后科丘仍待在哥兹塔比,但与家人分居,住过多
泥公寓。或许最能明白显示科丘忧伤、保守心态的选择,莫过于决定——当时帝国已瓦解,土耳其共和国的意识形态蒸蒸日上,朝西方看齐的伊斯坦布尔已开始排斥、遏制、揶揄并怀疑与奥斯曼时代有关的一切——在伊斯坦布尔学历史,毕业后担任他敬
的老师、历史学家勒菲克的助理。
科丘忧伤地目睹导师失去国父
百科全书》对另一可怕刑罚的描述方式:赤条条、脸朝下的犯人被绑在十字架上,借着钻
他肩膀和
的蜡烛光线游街示众。我对
犯人的反应不无带着某
的战栗,而把伊斯坦布尔历史看成是陈列死亡、毒刑与恐怖的黑白图画,也颇为有趣。
一开始,科丘并未考虑写一本书。1954年,《共和国》报纸四页内“本国历史上的奇风异俗”的副刊装订成册。在这些奇人怪事、历史和百科知识的细节背后,科丘本
也有着古怪而悲惨的经历。他
的事业,始于十年前的1944年,贫困迫使他于1951年在第四卷的第一千页歇手,当时仍在字母B——这便是《伊斯坦布尔百科全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