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还有披挂素雅的人形家具。
若是上苍有天居然不仁到让一颗炸弹在中午一点半时,掉在四季餐厅里,那出版界所剩的人才,加起来大概就只像是只斩了头的鸡。那些顶尖的编辑,顶尖的经纪人,七位数预付金的作家,正一边用低得听不到的声音,讨论平装版权费还有电影购买权,一边了无兴趣的拨弄他们的“营养午餐”还更惨呢!他们喝的是——水!水!天哪,不是正有酒单在一旁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吗?而酒保也正等着执子之手一履勃良第葡萄酒乡吗?他们怎么抗拒得了?我当然没办法晖!何况,我还很不愿意看见有酒保很寂寞的呢。
少了100或150英镑的负担之后,我觉得精神恢复得差不多了,可以接下去处理一下下午的事了;这些事我想办法将它平均分配在商业和文化这两大同等迷人的世界里面。
和纽约客比起来,我算不上是地道的瞎拼客。我没有精力可以在麦迪逊大道上来来回回跑,在喀什米尔袜子、骆驼毛外套、变色丝吊带里翻来找去,任由双臂被数不清的购物袋拉得愈来愈长,任由信用卡因使用过热边缘都融化了。看着这些人,这些地道的瞎拼客,眼睛里闪着占有的欲望,由不得我不欣赏他们孜孜不倦的热情。我这人只能作短暂的一时瞎拼,而且还需要专家的协助;这人得明确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就算我自己根本搞不清楚我要什么。
这也就是为什么,几乎每次我来这里的时候,都忍不住要到西四十几街这一带的原因;这一带是电子装置和雷射级速度推销力的神经中枢。
这一带有几十字家这种店,满坑满谷都是高科技创造出来的小型奇迹,都是我们在法国乡下家里闻所未闻的东西——涡轮驱动的削铅笔机,水底摄影机,口袋型答录机,数位脉搏计数器,监听器材,羽量级摄录相机,小到可以一口吞下的收音机。我可需要这任何一样稀奇古怪的东西?
我不必等到5秒钟就会有答案了,因为这时间就正足够一位店员由店内冲出来,堵在门口,跟你谈妥生意折扣,附带提供一整年的免费电池,而我还没来得及说一个字呢。这些小伙子个个都是爆发力十足。其中有一位,光是他一个人就有办法把你整个人团团围住。你就放手交给他吧;他会告诉你,你绝对不能没有的东西是什么。可以浮在水面上的电话?由声音启动的闹钟?可以隔空写字的笔?有,都有!那要不要一台个人压力监控器,有生物周期数字显示的?这是我的卡。期待快快再度光临。祝您愉快。
等我终于逃出来的时候,是逃到书店或是现代美术馆这些比较安宁的地方去。但连这也是吃力、叫人口干舌燥的事。到了6点的时候,我已经被拉走了,好像被一种原始的迁徙本能,拉到了一处清凉、幽暗的地方,能让我想一想该怎样消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就是在这些沉思的时刻里,怎样可以可恶的挥霍一下,才又回到我的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