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每一言都局限于丰臣氏的命运，回想起来，不禁羞愧难当，遂：“内府大人，恕在下冒昧，能不能听且元说两句。”

“哦，那么，能不能把他培育成一只雄鹰？”

一听“黄金”二字，且元忙低下。终于还是谈到了这个话题，只是他万万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只听得家康：“毕竟是丰臣私产，我并不知数目。”

家康长叹一声：“我当然不能忘记。正因为不能忘记，才问你秀赖的前途和量。”

“只是淀夫人不会全由着你？”

“是。而且，我也

“片桐，他若量超群，即使有人不想，他也必然会取得天下大权。相反，若他量不够，家康刚把权柄给他，恐怕立刻便会天下大。倘若明知会招致天下大，还把天下与他，自是违背了与太阁的约定。”家康叹一气，续“太阁临终时，有正念，亦有妄念。当太阁脑清醒、心存正念时，就把家康叫到枕边，泪满面让家康好生守护秀赖，依秀赖量采取应对之法…”

“淀夫人会多言？”

“这…此事请容且元好生考虑。”现在且元已完全明白家康的心思了。

“这…”且元忽然伏下。

“这么说，是家康多事？”

“即使内府为少君选择了辅佐之人，可淀夫人…淀夫人却不一定会答应。”

“是啊。由于鹤松公夭折，夫人心中悲苦难对人言。”片桐且元发现自己脸颊已被泪濡。他时时担心的正是这些。虽说秀赖并非天生雄鹰，但也绝非愚钝蠢材。但他的成长之途却大为不利。老父的溺、母亲的心疼中，即使他天资聪颖，也很难长成一只雄鹰。

“今晚开诚布公与你言谈，本想举荐你为秀赖的辅佐之人。”

“片桐。”家康又“这个尘世，究竟能否遂人愿，你我都很是清楚。现在，我们就坦诚地聊聊。”

“这…”“这样的话，起码可以秉承太阁遗志，顺其自然好生培养。人一到了十六岁，就会逐渐认识到自己的力量。到时他有多大量，我就会给他多大权力。你以为如何？”

“内府承认是丰臣私产？”

听了这话，家康把剩下的话咽到肚里，许久沉默不语。他早有预料。信康被信长赐了切腹，大半原因乃是来自其母筑山夫人的罪过。无论平岩亲吉多么严格地培养他，也还是功亏一篑。

“是。”

确如家康所言，天下乃苍生之天下，绝非一家一姓之天下。所谓“天下人”今日是我，明夕是他，如此而已。无论服与不服，无能者必然下场凄凉，史上如是，现今如是，未来亦如是。但话虽如此，若当场拒绝秀赖辅佐之人，秀赖将如何自？淀夫人又会说些什么？

淀夫人便是这样一人，她怎会把秀赖到别人手里？即使与人，她也会对所有事情横加涉，把心中的不满变成怒气滔滔倾泻。秀赖天资聪颖，但负大坂城城主之重责，却在如此一位母亲羽翼下成长，如此下去，他怎会冲天而飞？

“大人的意思…”

“当初犬信康切腹时，我也不堪忍受，几次想拼一场。但我还是忍了。为何？我明白，若不支持信长公，相同的悲剧就会在天下反复。应仁以来的战，带给天下苍生几多灾难！这灾难就连少君都无法幸免。对这些情形，太阁清醒时，比家康还清楚。故，遵照太阁正念，才是家康的职责。”

“你怎的了？”

“也好，此事先放一放。”家康改变了话题“另有一事，便是城中的黄金…”

幸与不幸常常集于人一。就如淀夫人，在且元里，她争好胜，貌绝，才气焕发，可说乃少见的才女。她若不生妄念，只知专心侍奉夫君，即使不能胜过台院，起码也是不次于台院的贤内助。可她太清楚自己的才智，太明白自己的貌了，不止如此，她对浅井氏的贵和太阁权力的威严，也都念念不忘。因此，她全然觉不到自己上燃起的对男人的思慕，她认为世上的男儿都是为倾慕她而生。人之福，不仅在被人关，也在关于人。淀夫人恐怕终味不此真意。

片桐且元如被鞭笞一般。是啊，太阁临终之言，其实并非都是他真正的想法。且元自己也一样，昨日与今天的话，竟有天壤之别，自己甚至都为之震惊。内府从一开始便是这般考虑的…理智地看待下的时势，或许应这般去想，但情上却不容许。

“少君年十六岁还天下的约定，内府大人究竟如何思量？”

“大人的意思是，只要他有量，就把天下还与他？”

“多言倒无妨，凡事恐怕都会横加涉。”

且元忙：“在下绝非不想接受。只是…”

“这也不足为怪。谁让他们孤儿寡母相依为命呢？”

“那么在下有话直说。”片桐且元认为，除了向家康吐真情，以把秀赖置于家康保护之下，已别无选择“在不才中，少君既非鹰，亦非鹤，他充其量，只是一只…麻雀。”

“刚才我已说了，但言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