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问我是不是受过什么刺激,看我好像有点神经病。我心里想:问这话的人心里就有神经病!他劝我入世后小心讲化。
十一月十八日,我又记录了军中的鸡奸问题:
连长夜归来,言跳伞事,并为我抄得屏东军中乐园的史料,甚感其意,其两肩伤痕甚多。聚谈中,副座言及连中鸡奸事件,想不到黄吴照班上只有两人幸免,真骇人听闻者也,充员多秘不敢报。我力主从速解决此类事,不可再姑息。副座以难于启口当面指责,只嘱充员于其巡进时赶紧来报告。
十一月二十三日,我又有机会接近屏东三地门的高山族:
午后突来电话,立即撤往振兴,在日光与尘土的昏黄里,静默地过了这一程。在振兴沟中洗脚,沼中大便,未及晚饭忽有特殊情况,竟得驰赴三地门,路甚直,二又二分之一飞驰,群山在望,右面丛山下层成一形,甚直长,抵堤边后即人市区——所谓市区者,一条土街耳!见到很多高山族,一男人在买烟袋,我和他讲日本话,他笑了,他们多用日本语或部分高山土语交谈,很少会台语的。一店员说在这儿开店要会五种话,即国、日、台、客、高山。高山族女人多又穿裙又穿长黑裤(下开口),好包头,族民皆脏而窝囊,好喝酒、吸烟吃摈榔,男女皆如此,好友则相抱贴脸同饮一杯酒,女郎最惧伊兄,以前一破衣可易一鸡,彼多挑大担柴下山来,卖十元,烟酒槟榔一阵而后返,乐在其中,政府对波有特殊待遇,念书者皆公费。
这一奇遇使我亲眼看到真正台湾人(高山族)不讲"台语",原来闽南人的"台语"根本是假台湾话。
十一月二十八日我写信给妈妈,请支援买个手表。
因我已一年口五个月没有表,极感不便与误事,决心下月(+二月)买一支Titoni,是最低级的空中霸王表,不算好,但是还可用,约六百五至七百间,我想动用稿费、狐朋狗友的乐捐,及你的一部分美援买它下来,你愿意美援多少?
不援不好意思。
谈到手表,我真好有一写。我在二十岁以前从来没戴过手表,二十岁生日后第二天,爸爸死了,火葬前他的手表留下来,由我戴上,后来遗失了,从此又没有表。我做预备军官排长,没表极不方便,可是一直没钱买,只好老是向别人间时间,这次由妈妈以下集资买表时,排长生涯已近尾声了。
不过,在尾声日近时,我却有了一次离开台湾本岛的机会,十六师调往澎湖。我在澎湖共住了十天。到了二月一日,五十六师那边忽然传来提前退伍的消息,不久证实二月六日退伍。
有日记如下:
二月五日
…八时后参加排中欢宴,大吃小喝,敬酒送照片一类,排附即席亮出送我之钢笔。散席后我一一嘱别,德武、永亭等皆借我之去,难过溢于言表。与他们谈至夜深,收拾东西,忠明强送我"川资",我强拒之,一时后始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