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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的恶狼
在各zhong凶杀案中,最让人gan到恐怖的是哪一zhong?我认为是没有juti理由的那一zhong。有理由,就有逻辑,伤害ju有针对xing,人们也有可能提防;如果没有理由,只能听天由命,谁都手足无措了。
其实,没有juti理由的犯罪,总还是有心理理由的。因此,我们有必要更加关注人类的心理黑箱,说不定什么时候,那里会蹿chu来一条恶狼。
一九九四年五月二十七日夜,云南省通海县县城的一个歌舞厅里,一个握着长剑的青年男子见人就刺,不到半小时就刺死四人,刺伤多人,他边刺边大声吼叫:"我孙玉峰曾经是社会一个重要组成bu分。我事业的成功,对社会有益,我事业失败,就会给社会带来灾难。"
那么,他有什么事业呢?这完全是一个只有初中文化程度、读过一些江湖武侠故事的农村无赖子的狂想。他偶尔进县城,见路上没什么人理他,就在日记里写dao:"每走到人群之时,竟然当我是死人,视如无wu,yin恻恻地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地过去。"他恨一切不理他的人,但所有的人都不怎么理他,于是他断言"天下人人可杀"。
看来,他走向罪恶的心理程序,是从狂妄自大的心理幻觉开始的。总觉得自己十分重要,应该引起人们的注意,但人们实在没有注意他的理由。我估计他曾多次自我卖弄,一再招惹别人,甚至恨不能把一个有点小名气的人引chu来与他在大ting广众之下吵一架,可惜连这也没有发生。他的招惹因形态卑下,别人只须yan角一扫就会立即厌恶地转过tou去不再理会。这zhong极度的孤独和无聊引起了他的仇恨,但仇恨又没有特定的对象,只能拿起长剑,朝那些活得最快乐的人群走去,an照他的认知范围,他选择了歌舞厅。
应该说,这个心理程序的前半bu分,我们在日常生活中也十分yan熟。明明是自己招惹了别人,却不躲开、不dao歉,反而觉得别人对不起他,甚至越来越义愤填膺,这是为什么?
有一位作家曾大惑不解地问我:"某某人,我完全不认识,他在五年前一边剽窃我的作品发表,一边写文章骂我,这样zuo我还能理解,贼喊捉贼嘛!我不理解的是,五年来我对此事完全不理,而他对我的批判却接连不断,而且口气越来越凶,这是为什么?"
我想了一想,说:"问题大半chu在你的完全不理上。开始,他一边剽窃你又一边骂你,是为了堵你的口,遮人耳目;但你居然对这两件事完全没有反应,使他gan觉到,他在你心目中太微不足dao,他的所作所为完全无足轻重,这使他产生了彻底的自卑,并由自卑变成愤怒。"
"不是欺ruan怕ying?"他问。
"不是。欺ruan怕ying只是表象,"我说:"你的完全不理,看上去是ruan,但已超chu了ruan的底线,是一zhong不可理解之ruan,而不可理解之ruan其实就是一zhong超qiang度的ying,因此引发了他极度的不自信。"
其实,这zhong现象并不shen奥。
儿时在乡间,常见夏天的中午一toutou水niu浸在池塘中消暑,总有群蜂围着它们转。有的水niu被吵得不耐烦了,会甩起尾ba驱赶一下,而有的水niu则纹丝不动。群蜂先是集中在甩动的尾ba附近,恣意逗乐,但时间一长,全都向着纹丝不动的水niu进攻了。它们不是在纹丝不动中寻找安全,恰恰相反,它们一狼接一狼地去招惹,频率越来越快,恨不能把顽石般的水niu整个儿挑动起来。
在"文化大革命"中,我也目睹过类似的现象。
一个同学,来自农村,生怕城市里的同学瞧不起,成天找机会作态,连夜间上厕所时穿的拖鞋都jian持用木拖板,响彻楼层,还声言是"保持贫农本se"。这样的人,"文革"一来,很容易造反。一天,造反派开会斗争教师,适逢他外chu,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