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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屋与旗袍(2/7)

这次妈妈不理了,仍然穿着长到脚背的瘦长,过几天又换成旗袍。后来自己了一条,宽大了一,但还是长到脚背。

小阿婆告诉乡亲:“连王尧辉家的佣人也吃得起馄饨。”然后她细细讲述馄饨是什么。非常薄的面粉,包住了一最新鲜的馅儿,一煮,薄像云一样飘起来了。乡亲们一听,心也飘起来了。

妈妈问祖母,祖母想了想,说:“她当然见过,却真没见她穿过。新浦沿再怎么,也不能和上海比。”

“那我改穿长吧?”妈妈征询祖母的意见。

她知不公平是永恒的,但她要事。

我。我分两只来送给她,她把拿到前又细看了一下,却立即回到了我手里,转便上了楼,没发声音。

她原来以为自己是一对对夫妻间惟一的“传话者”因此尽量把妻们的委婉心语细致表述,谁知,这表述仍然不能直接抵达。对方找到的读信者一定是男人,他们能传达这些哀怨村妇的隐隐心曲吗?

开门见山,妈妈对她说:“你帮

终于,妈妈发现,外的闯者也都不识字,收到乡间妻来信后还要请别人来读。这让她愕然了。

孝宏爷爷把这么一个见过世面的小阿婆娶到了家里,实在让村里人佩服不已。他总是坐在村草垛边的石墩上,晒着太,调笑着每一个走过的人。但是,别人不敢反过来调笑他,一是因为他辈分,二是因为他家里有这样一位妻。连妻都能随说说王尧辉了,那丈夫如何了得,天下还有什么事不在他的底下?

几年读信、写信的结果使她作了一个重要决定:义务在这些村间办识字班,在年轻人中扫除文盲。以前已经有一些小媳妇想识字来找她,她觉得不如脆把事情得更象样一

妈妈快速地了村庄的内心。

读信写信,是在读写一座村庄。

要找一个人来帮忙。

有文化,能教书,愿意尽义务,完全没有报酬,又必须是一个女的,来教书不影响家生计…

终于,她想到了自己娘家——朱家村,西边半里地之外的斯文富贵之地,只能从那里搬救兵了。

“其实随便,都可以。”祖母说。

找到的那个人,便是朱家村除外公之外的另一个“破产地主”朱炳岱先生的年轻妻

那么上海,浙江农村为了造就你这座城市所支付的情代价,实在太大了。

这样办,她一算,来的人会很多,光她一个人来教,吃不消。

但是,正是这位孝宏爷爷,不能接受我妈妈的旗袍。难,连见多识广的小阿婆也没穿过旗袍?王尧辉家如此豪门,女眷如云团锦簇,小阿婆没穿过总也见过吧?

在妈妈还没有嫁到余家时,王逸琴已经嫁到朱家村了。妈妈一直说王逸琴比自己漂亮,但大家都说妈妈的气度更大一。妈妈嫁前与王逸琴谈过两次话,彼此印象都好,妈妈也由此知她文化不低。

这样的人,在当地农村,哪里去找?

前妻疯了,孝宏爷爷又续娶了一位,那就是至今健在的我的小阿婆了。小阿婆只比我妈妈大三岁,却长了一辈,她利,丰腴白净,是村里的一个人,如果用现代传媒的语言来定位,算是“该村妇女界的言论领袖”小阿婆是从北边的新浦沿嫁过来的,那里靠着海,有渔业、盐业、航运业,这比我们村里开化。据说小阿婆还见过在整个浙北、浙东都鼎鼎有名的势士绅王尧辉先生。王尧辉的势,在于他有效地掌控了三北地区的盐业,这可是价无限的土皇帝,早被此间村民神化了,小阿婆居然见过!光凭这一,就使她在村民中的地位不凡。

东边一里路之外的桥已有一所简陋的小学,办在一个破败的尼姑庵里,但是,当时那里招生太少,要收学费,一般农村青少年不了。妈妈知,要引大家来上识字班,第一个条件是不收学费,第二个条件是上课时间要顺农活,也就是要在大家收工以后或不工的日里上课。

朱炳岱被划为地主也是因为父辈的家声,到他自己已没有地产。他的妻小、貌惊人,比妈妈小一岁,也是从新浦沿嫁过来的,与小阿婆一样。姓王,叫王逸琴。

乡亲们天天晚上聚到我家来,看妈妈读信、写信,时间一长,也都习惯了她的旗袍和瘦长

妈妈太熟悉上海,因此知两端之间的不公平。

其实远不止是这座村庄。读信、写信的另一端,大多是上海。上海是由一批批闯者营造起来的,来自浙江农村的闯者又显得特别重要。例如,我家向南不远龙山镇农村的那个闯者就当上了海商会会长,他叫虞洽卿,上海最闹的一条大路曾以他的名字命名。但是,多数闯者都没有名,他们中的一小拨来自我们村庄,平生只有我的妈妈在不断地书写着他们的名字。

现在,妈妈抱着我,敲开了王逸琴家的门。

外公是地主,妈妈去朱家村找人有不便,但妈妈一直缺少政治意识,心想义务教人识字,这样的好事谁会反对呢?

妈妈改穿长的第三天,孝宏爷爷又在草垛边的石墩上把她叫住了,说:“你这长也不对,太瘦,这里的要宽大。也不能长到脚背,只能到膝盖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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